再後來她封殺簡晴,反而是謝韶筠存在感降低。
諸如此類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越來越多。
池漪不可能不去懷疑,她推斷自己所在的世界也許被某種規則束縛,每個人都必須遵守規則,就像謝韶筠筆記裡的那三句話限製一樣。
池漪用科研部技術,結合世界發展史,人類大腦構成、自然板塊運行規律。
最後得出一個荒謬的結果,時空穿越者是存在的。
謝韶筠是任務者,而她的攻略對象是池漪,更可能謝韶筠生命最後那一場離譜、荒謬的捐腎行為都是其任務一環。
池漪的2025年,除了灰色的天與地以外,還充斥著從未得到愛情的滑稽與荒誕。
2025年七月,池漪從斯裡蘭卡回國,她從謝光旗,簡晴口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謝韶筠沒有主觀惡意要捐腎,她是被他們逼著把一顆腎臟捐獻出來。
不是為任務。
那一刻,池漪所有的不甘心就沒有了,隻剩下擠占胸腔的心疼。
哪怕謝韶筠從來沒有喜歡她,池漪也為生命最後的謝韶筠感到不忿、心疼、難過。
那天池漪終於要撐不下去
() ,發病了,也是那天,在自己最難堪的境遇裡與謝韶筠相認。
一開始,池漪不太理解,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她去看海的時候,謝韶筠要自爆身份出現。
這太笨蛋了,因為得知謝韶筠還活著消息後,池漪隻會有一個想法:找到她,並占有她。
謝韶筠可能天生就是這樣良善心軟,永遠在農夫與蛇的故事裡,做加減法,而不是跳開故事本身。
儘管如此,池漪不能不當蛇,她要謝韶筠!
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境遇,無論過程裡卑劣、齷齪、甚至是更多手段池漪都能想到並做到,隻要能留下這個人。
但那些手段,池漪一個都沒來得及用到謝韶筠身上,因為看見她那一刻,所有的怨憎不甘心,沒有了。
她隻想單純地跟她重新在一起,即使愛情技能笨拙生澀,池漪也不想使用手段了。
即便她僅僅隻是謝韶筠心目中的替身,是被攻略的紙片人,池漪認為自己是可以忍受的,甚至做好心理準備幫助謝韶筠攻略下一個目標。
然後再用漫長的一生把謝韶筠捆縛在心底的“摯愛()”踢出去。
八月,謝韶筠回國,四九城上班。
運營一家規模極小的畫室,畫室距離謝家彆墅很遠,兩個小時車程,並不適合長時間通勤居住。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謝韶筠一直住家裡,早晚通勤,大把時間浪費在公路上。
池漪感到不解。
有一天,池漪把車開到謝家彆墅樓下,那天謝韶筠沒有自己開車,八月清晨,天氣很熱,有細汗順著謝韶筠鼻梁滑下。
她背著包出了小區,站在公交站牌前,攔了很久的車都沒有攔到,這裡是郊區,很少有車輛駛入。
池漪指使司機把車開過去,然而謝韶筠轉身無情的離開了,去坐附近地鐵。
謝韶筠那天很忙,一直在不停接電話。
池漪跟著謝韶筠坐上地鐵四號線。
早班地鐵,人很多,人擠人,汗水往外冒。
池漪看見謝韶筠抹了五次額頭,撐著傘,逼退無數靠上她的人,並不斷挪動位置。
她儘量站在彆人不願意站的位置上,鼻子皺著,彆人挨上她時,便撐著傘擋開,臉上懶懶散散,沒什麼表情,有人罵罵咧咧罵她,地鐵撐傘,沒有公德心。
謝韶筠也隻是背脊僵硬了一下,承受著,什麼也沒有解釋。
池漪跟著謝韶筠走了這一路。
送她上班後,池漪給謝傾城打了通電話,說自己在謝韶筠畫室附近有一處閒置的公寓,長時間沒有人居住,擔心裡麵的設施壞掉,能不能找你妹幫我住住,也能偶爾打掃房間。
謝傾城說,那處公寓是好地方。
但是我妹不願意出來住。?()?[()”
“低價租給她呢?”池漪問。
謝傾城歎了口氣,搖頭說:“不是價格問題,家裡人很早催促她買房,在四九城安置下來。但這兩年我妹不買房,不肯安家
() 置業,醒來後不過生日。爸爸給她紅包她要說謝謝,去年,我送她一枚骷髏頭項鏈,她丟到抽屜最裡麵。池漪,你說,為什麼啊?”
“有時候,我覺得她像隨時隨地等待被誰招領的一隻流浪貓。”
掛斷那通電話,池漪打了自己一巴掌。
那天晚上她瘋狂的想見謝韶筠,自私地、一意孤行地違背謝韶筠的要求,想要見一麵,雖然見麵隻會令謝韶筠更憎惡她。
死纏爛打的行為會叫謝韶筠為難窒息皺眉,但池漪私心裡認為在謝韶筠那些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拒絕言語裡,同時裹挾著等待有人去招領的訊息。
池漪很想,很想,謝韶筠等待的那個人是自己。
哪怕謝韶筠心底永遠有個“小池”,也沒關係了,還有什麼關係呢,愛情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的,她可以多愛她一點,不求回報。
*
謝韶筠第三次昏迷時,在平車上,有眼淚自她眼角滾落。
池漪以為她疼,湊近了聽見謝韶筠說:“你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以及之後那句“小池是你。”
池漪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謝韶筠也沒有具體解釋這句話的重量。
直到,在此刻,逼仄的麵包車裡。
謝韶筠拉開車廂,路燈傾斜在她如瀑的卷發上。
簡晴歹毒地問她:“證明你愛池漪的時候來了,你們之間隻有一人能活著,你會怎麼選。”
“池漪。”謝韶筠站在車門口,探身看著池漪,叫了池漪的名字。
她嘴唇泛白,指甲也是白的,不太有光澤,因為長期生病昏迷的緣故,搭在車門上。
池漪很喜歡謝韶筠的手,修長,乾淨,路邊橙紅色的燈光均勻地分布在她每一根手指上,打了陰翳的地方被襯的長而性感。
池漪看了幾秒,挪動目光,對上謝韶筠的眼睛。
謝韶筠對她說:“我不會選,是因為你離開了,把我一個人留下來很久很久……後來我也把你獨自留下來。”
可能我們之間不適用誰為誰犧牲,因為無論是我還是你,都試驗過了,隻能接受一種結局:同生或者共死。而不是誰代替誰好好活下去。你說是不是?”
昏暗車廂內,謝韶筠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遠方傳入腦海中。
伴隨著她慵懶的、近乎開玩笑的語調,池漪仿佛聽到來自靈魂深處一句:“等待招領。”
池漪張了張嘴,澀然迎上謝韶筠的目光,乾澀地對她說:“是同生共死。”以及“對不起啊。”
對視沒有很久,謝韶筠猛地伸長胳膊,捉住池漪的手,用力把她從車廂裡拽了出去。
十指相握,落地時,高跟鞋被踢開。
謝韶筠在前麵拉著池漪跑,池漪踩著謝韶筠的背影。
什麼也沒說,即便池漪其實想告訴謝韶筠,不用跑,簡晴雇傭的司機其實是她的人,不會有意外發生。
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個夜晚一般,琉璃路燈灑在身後,巨大的法國梧桐葉落下斑駁的剪影,她們在這場半道的路途中奔跑。
沒有行人,不知前路,長發自風中散開,飛揚,交織在一塊。
簡晴在她們身後笑:“真有意思,謝韶筠,想一起死啊,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誰都彆想走了。”
前座的雇傭兵在簡晴示意下,迅速踹門,跳出車外抓人,結果脖頸被猛地勾住,是駕駛座一直老實開車的司機,他用腿牽製住對方與雇傭兵扭打在一塊。
正直千鈞一發之際。
身後警察魚貫進入麵包車,崩的一聲槍聲落地,簡晴的手腕挨了一搶,抓炸彈的那隻手軟軟垂下,炸彈落地,被迅速鑽入車廂裡的排爆兵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