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被他抵在木門背後,難過得整個人都要蜷起來了。
他衣服上的檀香好濃,嗆得她要流淚。
滾落的淚珠全都流進薑獻的手掌,濕噠噠黏答答,他鉗製的手不見鬆動。
她推薑獻,薑獻抓她抓得更緊,他低頭逼近嘉穗的臉,看著她似曾相識的眼睛,嘴角想揚起,但狂喜後緊接著的狂怒,如電流滑過他的脊柱。
“抬起頭!”
他想她真是有本事,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逃出三年,讓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守孝,三年間大雍不聞喜事,不見嫁娶,滿宮素縞,沒有人敢提起她的名號——
讓他才做上姘夫又淪為鰥夫。
“這三年你去哪兒了,當初是誰幫你逃出去的,是南少溪?”薑獻俯身,意圖看清她的眼睛,嘉穗躲閃,他就捏嘉穗膩滑的臉頰。
手感盈潤,不再削瘦單薄,她這三年活得很不錯,病是否也好了?
南少溪是他最忠心的臣子,為何要幫她出逃,如果不是南少溪,那她為何身在南府。
種種謎團,隻有眼前的嘉穗知道了。
縱使心中巨浪滔天,薑獻垂眼的動作依然優雅平靜,他輕歎著微笑,“不管怎麼樣,回來了就好。穗穗,我很想你,你既回來了,我就不用將你留在平州,平州多雨,對你的身體不好。你先前不是鬨著要泡溫泉?麓山上的溫泉行宮也建好了,宮裡住不慣,我就陪你住去行宮——”
他最後那句“好不好”還未說出,聲音就戛然而止。
薑獻鬆開了手。
嘉穗淚漣漣的眼睛,小巧挺翹的鼻尖,圓潤如瓣的嘴唇,除了那雙眼睛,除了同樣的美麗、淒然、委屈,完全是兩張截然不同的臉。
薑獻猛地推開嘉穗,修長高大的身影半邊都籠罩在黑暗中,他居高臨下看著嘉穗,氣息沉重,“是你?”
他見過嘉穗,那日在海邊,她險些死了。
嘉穗跌落在地,她雙腿軟地無法直立,如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地喘息。
聽見薑獻的聲音,她艱難地並攏雙腿,呈跪拜姿,雙手抬上眉眼,深深俯叩下去。
柔軟的額頭觸碰到冰冷的地麵,劫後餘生的僥幸如煙花炸開在腦後。
“臣女南嘉穗,見過陛下,陛下方才……可是認錯了人?”
……
嘉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東苑出來的。
她渾身濕透,匍匐跪倒在冷硬的地麵,薑獻彎腰捏起她的臉,指尖修長如刀,從她頸側劃過,讓她不許對外透露半個字。
她承諾會守口如瓶,匆忙整理淩亂的衣裙,逃命一樣跑了出來。
嘉穗走在雨中,被到處找人的梅子看見,梅子撐傘跑了過來。
“姑娘,你怎麼在這兒淋雨?奴婢上上下下找不到你,你去哪裡了?”
嘉穗臉色蒼白,瞧著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樣,梅子連忙脫下外衫給嘉穗披上,帶她回屋。
泡了熱水澡,又圍上厚厚的錦被,嘉穗將青青端來的熱薑湯一飲而儘,僵冷的身體總算緩過來。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鏡子,“青青。”
青青拿來鏡子,憂心忡忡想問她為何淋雨回來的事,被梅子拉住。
姑娘不願說,想必有隱情。
那東苑實在古怪,也不見有仆人伺候,聽聞住的是身份貴重的男客,好在姑娘衣衫俱在,除了頭發淩亂些,並無不妥之處。
嘉穗看鏡子中的人。
她沒什麼照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