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綠綠的,和春天開的花一個顏色。這是李水銀第一次看到紅色以外的顏色。
可是這裡沒有冬天,也沒有春天。
“你是我見過最像是人的機器,沒有其他人能和我這麼說話了。就算和我最忠實的粉絲說起我在痛苦這件事,它們也會笑話我。機器得病了才會知道什麼是痛。”
情感。
情感讓李水銀痛苦。懷舊和愧疚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如果有那種病毒,李水銀想要能抹除掉情感。
“那你會救紅216麼?”李水銀問。
他的嘴唇也乾裂出血。
“我恨它,是它殺死我原型又強製我自毀的。”甜心二代搖了搖頭,“恨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甜心原型的痛感還留在我這裡,睜著眼看見自己的心臟被切出體外,這種感受可讓人一點都不好受。”
海風又吹起來。
白鳥迎著海風展開翅膀,繞著橋飛走了。
天上的雲也是紅的,鋼琴被海浪敲出來的曲子也是紅色的,或是說比紅色更要破碎焦灼。
“如果我告訴你世界上最後一個人在哪。”
李水銀的手還要抓著裝他心臟的玻璃瓶。
“在哪?不會是紅216吧?”甜心二代在鋼琴旁坐下。
它的裙子被海水濕透,黃蝴蝶落在它指尖。
“告訴你,你會去救它麼?”
李水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他應當恨紅216的,紅216是滿手鮮血的劊子手,它毀壞了母親的屍首。
可李水銀又不想它死掉,感情是一種長久的折磨,比任何一種慢性病都要讓人心力交瘁。
紅216也應當痛苦,應當掙紮。
“不會。”甜心二代彈著鋼琴。
它的指尖在琴鍵上。
“我說過了我恨它!請不要把我當作不會恨的物體!”
那是李水銀第一次在甜心二代臉上看到惱怒的神情。它很快又轉過頭去,用力地擊打鋼琴。
琴鍵被它砸碎。
“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明天我的自毀程序就會啟動,今天是我還活著的最後一個晚上!”
甜心的鋼琴曲驟然變得悲傷。
“我第一次知道死亡,居然是從我自己的死亡開始!”
“那個人類是我。”李水銀說。
甜心抓著長發,柔順的長發被它抓成了雞窩:“紅216贏了!我真受夠了,這個人了居然是李水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