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無奈喊了一句伯父,而後盤膝坐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清秀的臉龐,眉如柳葉,眼睛宛若秋水。身材雖消瘦,膚如凝脂,卻不媚態叢生。
“令郎?還是令愛?”魏征懵了。
“伯父見笑了,我是男的。”
魏淑玉好奇,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兒,臉有些紅了。眼神悄悄盯著楊卿胸部,眼珠子發光,小手指著楊卿胸部,喊了一句“他是男的,阿耶,你看那胸部平平的。”
魏征哼了一聲,魏淑玉放下手。魏征尷尬地喝了一口茶,緩解了一下氣氛。
“細鹽是令郎製作的?”
楊台點了一下頭,魏征滿臉的不可思議,詢問楊卿“能否請教一下,是如何想到的?”
楊卿喝了一口茶,行了一禮,然後緩緩說道“生病的人對微末的異味特彆敏感,食不下咽。閒來無事就好琢磨,察覺粗鹽塊色不同,味亦不同。研磨為粉,斑雜異物明顯。我就想著如何去篩掉,奈何粉末不易篩選,故嘗試化於清水,果真易於操作。最後隻需蒸乾九分水,一分水自然晾乾。”
“妙哉!侄子還真是見微知行啊!”魏征大笑道。
“哪敢問後麵的操作是如何發現的?”
楊卿笑道“格物之道,源於墨家,公輸家和道家。我平時喜獵奇,不喜歡什麼儒家,家父偏偏罰我讀論語,抄孟子。道家有煉丹等雜七雜八奇巧工藝,我就是從雜書上受到啟發,用石灰水的熱毒拔除毒鹽中的寒毒。多餘的石灰水熱的熱毒裸露天地間,自然就泄掉了。”
“格物之道,是何?”
楊卿思忖片刻,便答道“格物之道,核心便是格物致知,察萬象,審,判,推,理,反之行,則是實用利民。察萬象,如火何來?電何來?水為何流入低處?木為何會遇火焚燒?石頭為何從高處落下?雨何來?不解之象比比皆是。”
“這就是審,審案子要有人證物證俱全,以此類同,審萬象則需慎察痕跡。判,判斷萬象如何運作,動機,目的。以犯罪現象推定律法,同樣也有天律同在,凡人不自知而已。理就是律法的部分描述,不能覆蓋全部。推出的律法適應現在,以後呢?同理,已知的格物之理隻是適用某個特點的環境。”
魏征,楊台等人聽得入迷,不少仆人在外也聽得著魔。
“反之,則是利用格物之道造福蒼生。比如,農,工,醫等方麵具有利用此道。”
魏征喝了一口茶,陷入沉思。萬物相通,格物之道說白了就是唯物主義,哲學,政治,民生,軍事,工業,農業等都可用到。
楊卿拉過魏淑玉準備偷偷溜出去玩,不想被魏征叫住了。
“侄子留步,能否具述逆象反用?”
楊卿無奈坐回原位,不情不願看向楊台。
“老實坐好,讓你說,那是看得起你,彆不識好歹”楊台臭罵楊卿一頓,正聽的入迷,他也想知道如何逆用萬象之理。
“水,高到低,高到低之差為勢。勢有大小,高差越大勢越大。勢,力也。如瀑布之萬鈞之力,河流之力,溪水之力,相差巨大。若利用之,比民力如何?”
“水行之力,連綿不絕,人力有窮儘,不可比也”魏征捋著胡須笑道。
楊卿蘸著茶水在案幾上勾畫了起來,精致的水車圖出現,旁邊有個河流。
“比那些畫匠畫的逼真多了”魏淑玉畢竟是孩子,看不懂門道,隻知道看戲看台上人進來出去,看花臉。
魏征看了許久,案上水痕乾了,才回到座位。
水車早在東漢就已經成熟了,不過楊卿的水車更簡單,更實用。作用嗎,聊勝於無,取水太慢了,再就是很多地並不臨近水源。每臨大旱,小溪小河很容易乾涸。離大河很近的土地沒人耕種,很容易發生洪澇災害。
魏征今日一訪,不曾想竟得到一件利民農具,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阿耶,我能去玩了嗎?”楊卿無奈地盯著楊台,他還沒逛過古長安呢。
眼前的神人還是一個孩子,自然擺脫不了玩鬨的脾性。
“去吧,彆走出院子”楊台爽快開口。
楊卿不滿意了,家裡能有啥好玩的。
“阿耶,我想去外麵走走看,呆在家裡難受死了。”
“去吧”楊台麵色尷尬。
閉門之乎者也,整天被老爹關在家裡讀聖賢書,都讀抑鬱了。魏淑玉也很想一塊出去遛遛,遂可憐巴巴地看向魏征。
“酉時前記得回來,如不回,小心你的腿。”
魏淑玉才不理魏征的威脅,從來隻是嚇唬,從沒見他打過自己。他拉著楊卿小跑了出去,還回頭朝魏征做了個鬼臉。
魏征笑著搖頭道“孩子貪玩,隨他們去吧。”
“那兩道奏疏,陛下看了後,對你讚賞不已。讓我轉告你,待驗證製鹽之法確實有效後,會賜予你重賞。賢弟啊,到時這爵位是少不了了。”
楊台雙手抱握行了一禮“微末之人,不奢求聖恩厚賞,隻希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小弟求老哥一件事。”
“但說無妨。”
“犬子異於常人,不是什麼好事。今日水車取水圖是老哥自己的,您相機獻給工部就行。來源就不說,如非要說,就說是老兄你的。”
“這不是欺君嗎?”
魏征滿臉詫異,製鹽之法都出來了,再有其它的驚世妙想,也就正常了,有必要遮掩嗎?
“你不必擔心,有我在呢!令郎大才,你不用限製其才能發揮。至於你擔心的問題無非就是,怕令郎遭到彆有用心之人的迫害。賢弟,大可不必憂心,以前怎麼生活,以後一樣怎麼生活。如遇什麼難事,你儘可找我。”
“如此多謝了”楊台愁苦的臉上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