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瑾終於舍得放下手機,湊到姐姐身旁小聲詢問:“姐,你最近有空麼?”
她是池家最得寵的小女兒,巴掌大的纖白小臉,媚眼如絲彎成一湖蕩漾的笑,豔裡的妖冶能勾得男人魂不守舍。
相比姐姐清冷內斂的氣質,她就像一朵奔放的大馬士革玫瑰,明豔裡充盈著活力。
池玨噙著笑反問:“有事?”
池瑾放下碗筷拍手宣布著:“我戀愛了,想帶他過過你的眼,你滿意了再帶回家見爸媽。”
“好,時間你定就行。”池玨是寵妹妹的,不做任何規劃便應承了邀約。
池祈年對小女兒的自由戀愛沒什麼意見,大概是放心池玨的把關,他放下筷子道:“承修和嘉欽後天回國,你們倆若是有空可以去接機。”
“大哥和嘉欽姐後天回來?怎麼這麼突然,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池瑾小聲埋怨,似乎接機的時間和自己的約會撞到了一起。
池祈年和秦晚意的目光落在池玨的臉上,似乎這一份通知更像是單獨說給她聽的。
“我沒空,後天約了兩台手術。”池玨不以為然地品著靚湯,聽到嘉欽的名字,她的神色隻剩冰冷的陌生,那碟子裡的魚肉也沒碰,放下湯盅草草結束了這一餐:“我吃好了。”
秦晚意想要勸住起身準備離開的女兒:“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嗎?甜點還沒上呢。”
“不了,我得趕回去寫報告,最近很多事堆在一起,時間不夠用。”
女兒溫婉的拒絕卻惹來父親的發作:“你除了手術就是報告,心裡裝了一堆的病人就是裝不下家人,回家吃頓飯露個臉就要走,你怎麼回事?”
池瑾急忙替姐姐打抱不平:“爸,姐做手術很累的,你吵她乾嘛?”
“各位慢用,我先告辭了。”池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將自己的椅子輕輕歸位。
這忤逆的女兒越是表現得從容淡然,池祈年越是火氣上湧,他狠拍著紅木桌子,震得碗筷發出磕碰聲。
“你妹妹還知道自己解決個人問題,你呢,該嫁人的年紀不嫁人,家裡的生意不過問不幫忙,成天隻知道待在醫院家也不回,三個孩子就你最不省心!”
池瑾:“爸!”
秦晚意:“祈年,彆說了。”
池祁年:“你要是心裡裝不下這個家,以後也彆回來,一輩子都彆回來,這家有你沒你都一樣!”
池玨離開的步伐不急不緩,身後傳來父親的指責聲聽著還挺親切的,她習慣了這種借他人比較的打壓式批判。
這份嫌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許多年前,偷偷填報醫科大學被錄取時,這段父女關係就注定會走向海峽溝壑。
她早就欣然接受,自己是三個孩子裡最不受寵的事實。
*
與南區一橋之隔的舊城改造區,更符合人間的真實寫照。
一半是被金錢堆砌出的燈火輝煌,瑰麗得像是妖豔的紅妝;一半漆黑裡綴著星星點點的光,隨時都會被時代遺忘。
沿街鋪開的宵夜攤子鱗次櫛比,鐵鏟磕碰大鍋將煙火氣炒得愈發旺盛,沸騰的喧囂裡夾雜著起起落落的歡笑。
蘇橋穿著池醫生的衣服,不用看標簽,這一身的質地光是用手摸,就能猜出價格不便宜。
她怕自己的體格崩壞棉外套,隻能大敞著衣襟,縮起脖子躲避嗖嗖寒風。
白天挺拔如鬆的身姿此刻佝了背,折騰了一天,忙得吃不上一口熱飯,整個人餓得直不起腰。
尋著那鍋氣蘊足飯菜香味的方向,她穿過一片人聲鼎沸,駐足在一家炒粉攤子前,打包了一份乾炒牛河。
正街的兩側是毫無規劃的舊式紅磚房,一層一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