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的箭頭擦著她的臉,重重落到了她身後的泥土中,箭尾還因殘餘的力道而顫了顫。
林識月抬手,手指發抖地碰了碰臉,被銳器擦過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發現上麵有些殘餘的血漬。
“係統,給我調出下山最詳細的地圖。”她鎮定地扭頭,不去看那個女人,快步跑向馬廄。
【係統:已為宿主傳輸,另,宿主如何判定她不會殺你?】
林識月的手摸上了馬,她一邊麻利地解開馬繩,一邊回答。
“很簡單,我喝了七八倍劑量的藥水卻似乎絲毫沒受影響,她肯定好奇。既然好奇,第一時間就是試探而不是殺死我。當然......這些都是猜測,我也是賭一把——不過賭不賭也都差不多,我反正也躲不開,不如賭一把。”
係統安靜了下來。
林識月這一路上,似乎每一個決策都在刀劍上行走,充斥著豪賭的意味。
這種性格,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圖書館館員所有的。倒像是什麼刀尖舔血的通緝犯才有的心態。
但係統沒有多問,隻將數據儲存起來,慢慢構建它的信息庫。
林識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係統在想些什麼,她解開馬繩後,利索地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莽撞地衝了出去。
*
鳶娘站在高處,靜靜地看著樓下的那個身影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自從她射出那一箭後,她便沒有了其他動作,就這麼站在高樓上看著林識月的動作,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為什麼不殺了她。”左護法從陰影中走出來,皺眉問道。
鳶娘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眼睛內帶著一閃而逝的嘲諷意味。
左護法甚至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七盞。”
還沒等左護法仔細想明白,鳶娘清冷冰涼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擰眉,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
“七盞離魂湯,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她重複了一遍,抬眼看向林識月離開的方向,“依舊反應敏捷、動作輕快,你不好奇嗎?”
“所有此等人物,更需要斬草除根!”
“你不明白,”鳶娘輕哼了一聲,似乎也沒想要他明白,“每一盞離魂湯都是我受仁和神恩賜,親手所製,無人比我更明白離魂湯的作用了。兩盞離魂湯就足以讓你一般的青壯男子成為一個癡傻兒......至於七盞,嗬,作用也很簡單,斷魂散魄,肉身不複而已。”
“你一開始就想殺了她?”左護法意識到了什麼,怒目而視,“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什麼?”鳶娘冷嗤一聲,“知道你們要給她用牽線蠱,知道她是牽引仁和神大人的引子嗎?”
“可你也需知道,她是放走神女的人,是誤聽了神女之言的罪人!是我!在大人麵前替你們扛下一切!我該有對這個人的處置權,你明白嗎,左護法?”
鳶娘厲聲喝道,聲音不大卻在氣勢上壓住了他。
但她內心也清楚,自己是否真正是這麼想的。
鳶娘太清楚成為“引子”的後果了,先需以牽線蠱控製行動,再與犬類□□,在頂端釋放人的意識,以使得去除人本身的臟汙。反複三次,方完成了“淨”這一步。
而這,才隻是引子的第一步。
鳶娘心底似乎殘餘了一絲憐憫——與其遭受此等痛苦,不如乾脆釋放靈魂,讓她升入仙界,或沉入地府,也算是另一種解脫。
左護法安靜了下來,沒再說些什麼。
“況且,”鳶娘看向遠方的天空,喃喃自語,“七盞離魂湯......或許那些預言是對的,我的位置,也該有人接替了。”
“或許,真正的神女,已然現世了,不是嗎?”
她的呢喃讓一旁的左護法頓感悚然。
鳶娘沒有在意左護法的驚詫,她隻輕笑一聲,吩咐道:
“吩咐下去,神衛不可傷她,景筠那孩子回來後,讓他立刻來見我。”
*
林識月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在仁和教內部引起一場小小的風暴。
為了避開尋來的神衛,她特意繞了路,選了條偏僻的小道下山。
但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太好,她在下山口的山道上,和兩位身著輕鎧的神衛,狹路相逢。
運氣好是,他們隻有兩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