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女孩騰地從床上坐起身,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但腦子卻是罕見的一片空白——
剛剛······是做了什麼夢嗎?
她想不起來了。
**
“阿武,你說為什麼人總是記不住自己夢到的東西呢?”
在吃早飯的時候,渡邊寺早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山本武一愣,接著爽朗地笑道:“因為腦袋也需要休息的嘛,白天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記,晚上還要努力工作的話未免也太辛苦了。”
這是相當合格的回答。
但是女孩還是忍不住癟了癟嘴,她想要的好像不是這樣的答案。
山本武看出了渡邊寺早的興致不高,有些好奇地問道:“寺早是夢到了什麼事了嗎?關於過去的?”
能夠讓一個失憶的女孩這樣在意的東西,也就隻有過去的記憶了吧?會和那些地下組織有關係嗎?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暗沉,接著更加認真地聽著。
渡邊寺早其實也並沒有記得多少了,腦子裡頂多還剩下了幾個畫麵。她努力地去回想著那些畫麵,一邊想著,一邊慢吞吞地說道——
“應該是過去的東西吧,但總覺得是看到了彆人的事情。”
“沒有什麼真實感。”
“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
“寺早想要想起以前的記憶嗎?”山本武喝粥的勺子一頓。
女孩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努力去回憶的,不然偶爾會覺得很不安——萬一過去的我和我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怎麼辦?”
“失憶這種事情出現在電視劇上的時候還好,輪到自己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懷疑······萬一現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不同怎麼辦?那會不會算作兩個人?當我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會和現在一樣嗎?”
渡邊寺早努力在總結著自己最近的心態,終於得出了一個合乎推理的結論來:“大概是因為太擔心這個的緣故,所以才會做這麼莫名其妙的夢吧,以旁觀者的姿態去審視自己什麼的······”
她苦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啊哈哈哈,不要擔心那麼多。”男人哈哈一笑,依然是讓人信服的陽光開朗——“不管怎麼變,寺早還是寺早啊。”
“那阿武就不會擔心,萬一我想起來以後變得陌生了怎麼辦?”
“不管怎麼樣,我認識的永遠是‘渡邊寺早’。”山本武摸了摸女孩的頭,“如果變得陌生了,那就重新開始認識吧。”
“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就像是國中的我和現在的我,隻是不同階段的‘渡邊寺早’而已。如果隻有要重新認識這點難度的話,我在社交方麵還是很有信心的。”
說著,男人爽朗地大笑起來,露出了一口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渡邊寺早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忽然悶不做聲地將筷子放下。
她的眼簾垂下去了,但是雙手卻舉了起來,向兩邊張開著。
山本武愣了下,忽然一笑。
男人站起身,身後的椅子發出了並不算好聽的拖響,而誰也沒有在意這點。
他的腿很長,步子也邁得很大,從桌子的這邊繞到另一邊隻需要兩三步。
接著,山本武半蹲下身,女孩舉起來的雙手就這樣順勢攬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一個屬於小孩子的求抱抱的姿勢;
而被索求的人也輕而易舉地讀懂了這道難題。
渡邊寺早將臉頰埋在男人的肩頸上,忽然覺得心裡安定了好多。從早上開始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安全部都在這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中消散如雲煙,隻有眼前的事情才是真實的——
阿武他說的沒錯。
隻要不是徹頭徹尾換掉一個人的話,無論再怎麼失憶也還是真正的自己。
所以還在擔心什麼呢,
渡邊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