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某個演藝圈大佬的彆墅。
7月的炙熱陽光落在燒烤架上，鮮嫩的牛肉冒著熱氣。
一個演藝圈大佬一連聲地叫著：“牛排能吃了，快過來！”
草坪上一群演藝圈大佬和明星笑著走近。
那燒烤的大佬大聲叫著：“哥幾個自己動手拿，難道還要老子伺候？”
“這可是空運回來的神戶牛肉，一下飛機就送到了這裡，嫩得很呢。”
一群大佬和明星微笑著，其中不乏真正懂得廚藝的人，對燒烤大佬將空運的神戶牛肉視作頂級食材的愚昧笑而不語。
圈子裡要的是顯擺，是咋咋呼呼，不是真正的專業。
眾人吃著牛排，老實說那燒烤大佬的收益真的很一般，業餘中的業餘，但眾人都笑著誇獎：“這牛排越做越好，以後可以自己開店了。”
人群中，有人輕笑著，對黃天寶道：“天寶，聽說了嗎？胡坐牢又送了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
附近好些人笑道：“真的？”
有人搖晃著酒杯，道：“胡坐牢真是愚蠢啊。”
胡舍其是在6月初送審的《秘密森林》和《非常律師》，時間到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但好些人完全不知道。
胡舍其在演藝圈內隻是一個小人物，或者說是跳梁小醜，大家起初還有興致配合黃天寶封殺胡舍其，時間久了，誰沒有自己的生活？
黃天寶微笑著道：“是啊，那個賤人依然不死心。”
馬楓葉笑道：“這事兒啊，我也知道。”
他環顧四周，笑著道：“胡賤人又送了兩部片子過審。”
“兩部都是律政劇。”
“一部電影叫做《秘密森林》，講的是一群檢察官腐敗，草菅人命，玩女人……”
四周一群大佬和明星笑出了聲，胡舍其真是外行中的外行啊，這類劇情沒有相關部門高調支持，誰拍誰死。
馬楓葉繼續道：“……主角發現了檢察官們犯罪，但是沒有證據，最後乾脆（毒）死了檢察官們……”
一群大佬和明星大笑：“胡坐牢是白癡嗎？”
有人不屑極了：“胡坐牢還有一點點政治頭腦嗎？”果然隻有京城人是懂政治的，南方人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
有人咋舌：“要是擱20年前，誰敢這麼拍，整個劇組從導演、編劇、演員到龍套全部要抓起來。”
一群大佬和明星笑著，雖然誇張了些，但敢這麼怕，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馬楓葉也跟著笑了一會，繼續道：“另一部電視劇叫做《非常律師》，還沒人看過內容，不過聽說是《秘密森林》套拍的。”
一群大佬和明星絲毫不覺得有必要了解《非常律師》的劇情，毫無政治性的蠢貨涉足（地）（雷）陣，左右都是觸犯無數忌諱然後死無葬身之地。
馬楓葉笑著道：“胡坐牢第一部電影都沒過審，就急急忙忙拍第二部第三部作品，依我看啊，她很快又要去送外賣了。”
一群大佬和明星舉杯向黃天寶敬酒，黃天寶傲然微笑，敢打她的人就該被演藝圈封殺，然後去送外賣。
馬楓葉笑著道：“胡舍其敢得罪我們天寶，我們一定要給她出氣，就這麼駁回胡舍其的送審還不夠。”
“駁回了胡舍其的送審，胡舍其不過是痛一次，然後又去拍其他電影了。”
馬楓葉得意地笑著：“我們要讓胡舍其一直一直一直痛！”
一群大佬和明星歡笑著：“老馬，你有什麼好主意？”
“楓葉的鬼主意一向最多了。”
馬楓葉享受著周圍人的目光，道：“這還不簡單？就是給胡舍其留一絲希望，讓她覺得馬上就要能夠過審了，賣力修改，然後卻一次又一次駁回。”
一群大佬和明星放聲大笑：“好主意！”
“沒錯，鈍刀子割肉才是最狠的。”
一棍子打死算不得狠辣，隻有用希望吊著對方，一次又一次給對方希望，看著對方眼中的希望在時間中漸漸消失，最後變成絕望，這才是李蓮英傳下來的經典折磨人的手段啊！
黃天寶重重點頭，胡舍其囂張跋扈以下犯上，就該用這種手段讓她徹底絕望。
想到胡舍其死氣沉沉送外賣的模樣，她美眸中光芒四射。
……
剛回到杭州，王小妖就興奮地對著天空招手：“杭州，我回來了！”
雖然西湖邊的太陽同樣炙熱，蚊子更是多得恐怖，但是王小妖就是覺得開心。
楊米一邊給她拉開椅子，一邊懟她：“這麼想念杭州，怎麼不早點回來？”
還以為胡舍其和王小妖在KAUST賣出了電影，頂多玩幾天就會回杭州，她都做好了在劇組請假的準備。
沒想到胡舍其和王小妖在KAUST帶了一個多月，這是玩嗨了，不想家了？
王小妖無辜極了：“誰想在沙漠帶著？我早就想要回來了，是其其不讓！”
她委屈的扁嘴，伸出手臂：“我都曬黑了！”該死的沙漠實在是太熱了，什麼防曬霜都不好使。
周渝拿起餐桌上的茶水小飲一口，問胡舍其道：“打開了沙特阿拉伯的市場嗎？”
小小的KAUST能夠給20萬美金，偌大的沙特阿拉伯是不是會給千萬美金？
胡舍其死魚眼：“一部都沒能賣出去！”
那些沙特人一點點商業頭腦和審美都沒有，在KAUST大爆的《秘密森林》竟然都不願意購買，真是有眼無珠。
周渝失望極了：“真的一點點進展都沒有？”
胡舍其繼續死魚眼，我像是有好消息卻瞞著的人嗎？
周渝怒視胡舍其：“那你就是在沙特玩了一個多月了？混蛋！”
胡舍其縮腦袋：“隔行如隔山，新人業務員開拓業務失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這不是正在努力吸收經驗教訓嗎？”
她瞅瞅四周不信任的眼神，用最嚴肅的表情道：“我真的深刻反思了！”
楊米、周渝、顧寂，甚至王小妖都用絕不相信的目光看著胡舍其，反省？信你個鬼！
胡舍其怒視眾人，她真的深刻反省了。
胡舍其捂住眼睛嚎哭：“經曆了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超出預料的奇怪態度，我用觸及靈魂的深刻態度認真反思，終於明白自己搞錯了什麼。”
胡舍其預想中的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負責人的思路是這樣的：
“發現來自東方大國的新電影，感覺有利可圖，然後答應，發現‘利益’擴大，欣喜地更加擴大引入東方大國的電影。”
這其中的“利益”未必需要是票房、金錢，可能是上級的幾句讚賞，可能是董事長的一道讚許的目光，可能是同事間的吹牛聊天。
總而言之必須是有“正反饋”的。
因此胡舍其預想的是，20萬美金買入的電影大爆，然後KAUST的相關負責人艾哈邁德和Aria得到相關“利益”，非常高興，繼續購入狐妖影視公司的作品；
反之，20萬美金購入的電影被學生破口大罵，KAUST的電影院門可羅雀，艾哈邁德和Aria就會受到或嚴厲，或看似輕描淡寫，其實笑裡藏刀的懲罰。
然後，KAUST再也不會考慮購入狐妖影視公司的作品。
一群人聽完了胡舍其的設想，紛紛覺得沒錯，不論是什麼類型的采購，要麼為了錢，要麼為了名，要麼為了前途，總之肯定有“利益”。
胡舍其嚴肅地道：“這一整套預想極其符合作為窮鬼韭菜的胡某的習慣和經曆。”
她彈響指：“但凡做事，必要有利益；”
“但凡努力，必須有回報；”
“但凡投入成本，必須能夠產生正反饋；”
“但凡做錯事，必會受到懲罰；”
“但凡失敗，必會付出重大代價。”
一群人繼續點頭，這些“但凡”並不是什麼黑暗真理或者絕密真理，本來就是暴露在杭州的炙熱陽光下的。
隻要瞧瞧那些因為某個樂器考級可以得到中考加分而瘋狂報培訓班，又因為某個樂器考級不能加分而一秒鐘放棄培訓班的家長們，國內還有人不知道這些“但凡”嗎？
胡舍其歎氣道：“可艾哈邁德和Aria絲毫沒有把《攝像機不要停》的失敗放在心中，熱切地希望繼續與狐妖影視公司合作。”
“胡某被這個有違我的認知的現實震驚了，經過一個月的深刻反省和調查，終於知道錯在了哪裡。”
楊米堅決不信：“你一個月一定在玩！”
胡舍其堅決不承認，飛快繼續道：“我一直在用打工者的角度，帶著理工科人的理智或者功利性看待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市場，預測艾哈邁德和Aria的反應。”
“可艾哈邁德和Aria是用管理者的角度看待和處理事情啊。”
“作為負責引入外來電影的艾哈邁德和Aria其實壓根不在乎電影的好壞。”
“或者說，整個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管理者就沒有一個在乎電影的好壞。”
顧寂皺眉，轉頭看周渝，管理者的思維角度這麼……清高？
胡舍其繼續道：“富得冒油的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董事們根本沒有考慮過電影院的盈利，也沒有考慮過要通過電影實現什麼，提高什麼，更不在意看電影的教職員工和學生的反饋。”
她長長歎氣：“對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管理層而言，隻要大學的電影院有電影播放，這事情就完美了。”
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電影院的電影質量的好壞，甚至連KPI都不算。
一群人愕然，官（僚）主義！國企！
胡舍其苦笑道：“想明白了這點，我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好運。”
“我能夠順利見到艾哈邁德，其實不是因為我發了一封獨特的郵件，而是因為恰好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需要新的電影。”
一群人震驚地看著胡舍其，常年幸運E的倒黴鬼竟然幸運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