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願將自己的喜愛分給一隻金毛,也不願意分在人類幼崽身上。
可在她洞悉思嘉萊特的真正意圖後,她反而對白雪公主,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惜。
隻是個小女孩而已,還正是善良的年紀,卻提前接觸到這些彎彎繞繞,實在可憐。
宋萩荻很明白,自己沒有辦法拯救白雪公主。
人家主角來著,也沒必要拯救,相反是她自己要思考以後的退路。
她目前所能做的,隻是告訴白雪公主真相。
至於信不信……
一切全憑她自己分辨了。
……
然而宋萩荻真是低估了自己話語的分量。
她臨走前的那句——“你確定你要通過她的眼睛看世界?還是你自己的眼睛看。”——在白雪的腦子裡一直轉來轉去。
白雪公主其實很喜歡思嘉萊特阿姨。
在大家麵前,她不能叫她阿姨,但私下她經常這麼稱呼她。
她是她母親的妹妹,也是在這座皇宮裡,除了爸爸以外,她最親近的親人。
這是她第一次對思嘉萊特,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一點點,卻如鯁在喉。
當然白雪很快反思,她如此懷疑自己的阿姨,實在太不應該了。
但宋萩荻的話猶如掉進眼睛的眼睫毛,難取出,卻時時刻刻地不舒服著。
白雪公主有些悶悶不樂,一直到上課。
這期間思嘉萊特更是小心翼翼、刻意討好,甚至平時不允許她多吃的冰淇淋,今天都給了雙份的量。
白雪卻並未因此重新快樂起來。
她仍然打氣精神,因為要上課了。
今天來上課的,是她最喜歡的老師——愛德·克裡斯托弗先生。
有些人是以當公主的老師為榮,但顯然,這一法則不適用於用在愛德·克裡斯托弗先生身上。
即便不當公主的老師,愛德在學術圈也一直是天才般的人物,附庸風雅的貴族們,以認識愛德先生為榮,以和他同桌吃飯喝酒當做炫耀的談資。
他才華洋溢、學富五車,還有人說,公主殿下是運氣好+命好,才請得動這尊大神當區區一名幼女的老師。
在白雪眼中,最重要的是,愛德·克裡斯托弗先生從未把她當小孩看過。
他不會糊弄她,十分尊重——不是普通貴族對王室的尊重,是人對人的尊重。
這使得白雪公主有什麼問題,都很樂於向愛德先生請教。
畢竟愛德先生解決不了的問題,大概率其他人也解決不了。
愛德先生不尊重的問題,其他人也絕不會耐心傾聽。
白雪公主端坐在桌前。
聽到外麵侍女竊竊私語的聲音,時不時有人上前問:“愛德先生,請問您今天想喝什麼茶呢?”的問話,白雪就知道愛德先生快走進來了。
除了得公主殿下的青眼,這裡幾乎沒有女人不喜歡愛德先生。
原因無他。
愛德·克裡斯托弗此人,不但年輕有才華,他還長得很俊美。
外麵的騷亂聲響起沒多久,不多時,一名淺棕發色的男青年走了進來。
不比那些貴族,他穿得較為簡樸,身上的衣料並非緞麵刺繡,他偏好純色的、素淨的,色彩飽和度並不那麼高的衣服。
最簡單的襯衫馬甲勾勒出來人似少年又似男人的腰線,深棕的外套襯托得他的皮膚更加雪白,如畫家筆下尺丈量後才有的標準鼻梁上,掛了一副單邊眼鏡,青年眼睫卷翹如蝶,蒼藍中混著點灰色的眸剔透得如琉璃珠一般。
“公主殿下。”男人的聲音,西風般冷冽。
可見過他的人,哪會被他的冷麵擊退,隻會掛著笑,湊過去,期盼中彩票的心情一樣,盼著他能笑著看回來。
“我給你布置的作業,您完成了嗎?”無視了女仆的獻殷勤,俊美的愛德先生問道。
“完成是完成了……”白雪踟躕片刻,仍然選擇問道,“在課程開始前,愛德先生,今天我碰到了一個人……有些問題我想請教您。”
涉世不深的公主殿下總會有很多問題,愛德已然習慣。
“您請問。”
白雪把今天碰到宋萩荻的事,還有她說的話,一股腦地複述了一遍。
旋即她問出問題:“我到底應該相信這位後母的話,還是繼續相信思嘉萊特阿姨的話?我覺得她說了真話,可我不想信她,同時我又隱隱覺得,思嘉萊特阿姨要我和後母碰麵,可能有彆的目的。可是,可是……我因為一個剛見麵的人,懷疑思嘉萊特阿姨,是不是不太好?”
“哦?她第一次見麵,當著你的麵,就同你這麼說?”淺棕發的青年,淡漠的眸染上一點興味,他打開書,一邊看,一邊轉筆,同時聽白雪公主傾訴。
“是的,而且我覺得她出現的時機很奇怪,她長得太像我的母親卡特琳娜了,太像了!像得我既想無條件的相信她,又覺得她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眼。”
聞言,原本轉著筆漫不經心聽著的青年忽然瞳孔緊縮。
“什麼?”
“什麼什麼?”
“像……誰?”
白雪眨眼,“長得像我的母親卡特琳娜啊,除了發色,我覺得她們有八分像。”
啪嗒。
愛德·克裡斯托弗停止了轉筆,筆掉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