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霄想,原來師父當年就是這樣收我做弟子的嗎?
他有些動容。
玉煙神情不是很好,“他不知道我這裡隻收女弟子的嗎?”
青歡躍躍欲試,“那怎麼辦?長得這麼可愛,閹了不太好吧?”
柏青霄:……
“慎言!”玉煙敲了她腦殼一下,把孩子舉起來,給周圍的弟子看,“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她的聲音遠遠穿過神農穀,穿過起伏的海浪,穿過深海的白沙地,一直落到柏青霄心頭上。
柏青霄一夢初醒,恍若過了千百年的時光。
他這才發現自己枕在一人膝上,柏青霄坐起身,看到了念念。
我……柏青霄張了張嘴,有些拘謹,喉嚨發緊,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明知道這是自己的母親,為了讓自己出生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
可是隔著這麼多年的陌生時光,乍然間他也無法改變。
“你在卵裡太久沒出來了,到底受了影響。”念念垂下眼,示意他看旁邊的半塊人魚卵殘骸,如石頭般的半球形,“又在附近受了重傷,分魂會尋著熟悉的氣息過來,再正常不過。以後自己小心些。”
柏青霄聽著這關心的話語,想到剛剛記憶裡的艱難,再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她,“娘!”
念念一愣,笑了,眼裡若有淚光閃動,“誒——都這麼大了。”
柏青霄拉著念念說了很多話,從自己小時候在神農穀長大,一直說到自己收了徒弟,後來到秘境探險,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念念委婉道,“裴庚,他,嗯,你知道他是那隻鳳凰蛋嗎?”
柏青霄木著臉,“哦,集大成者?現在還不是成了我徒弟?”
念念想了想,道,“他和你爹在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你要去看看他嗎?”
他們兩個能說什麼?柏青霄來了好奇心,拉著念念起身,“走!咱們去看看?”
兩人到的時候,裴庚霜打的茄子一樣跪在柏玉霖麵前。
柏玉霖不知哪搬了張椅子坐他麵前,正麵無表情喝著茶。
這是怎麼了?柏青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雖然不清楚自己親爹脾氣,總還是知道自己家那徒弟的脾氣,那可一點都不小,平日沒欺負人就算好的了,這回怎麼像個小可憐?
柏青霄走過去,隻聽裴庚厚顏無恥念著,“嶽父~爹~老泰山,您都給我安排這麼多了,什麼桃花運我也不需要,乾脆把師尊予我就好。”
柏玉霖氣得腦門上冒著煙,“我現在架口鍋把你燉了信不信?”
這家夥又在亂說什麼!
柏青霄連忙過去拉起裴庚,“你這臭小子在瞎說什麼呢?”
裴庚朝他笑的乖巧,說的話卻討打,“師尊,我把我們的事給爹說了。”
柏玉霖道,“彆喊我爹。”
“嶽父!”
柏玉霖臭著臉,冷笑一聲。
柏青霄把人擋自己身後,不是怕彆的,就怕他再亂說。
站柏玉霖麵前,柏青霄躊躇一二,低低喊了聲,“爹?”
“嗯。”柏玉霖麵色好了些,“裴庚求我幫忙,他說他不要回上界那麼快,也不要離開你。”
“你怎麼想的?”
柏青霄看看他,又扭頭看看在揉膝蓋的裴庚,這家夥見他回頭,安撫性地笑了下,“師尊。”
他視線直白,似乎在無聲告訴柏青霄,昔日他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
柏青霄沒想到裴庚效率這麼高,不由揉了揉鼻根,“裴庚說的,就是我想的。我尊重他的決定。”
“謝謝您一直這麼照顧我們,”柏青霄道,“我們以後也一直都會好好的。”
裴庚從後麵伸過來一隻手牽住他,帶著劍繭的手指擠進去,和他十指相扣。柏青霄垂下眼,不動聲色回扣住他,心房被心臟震得直顫。
“放鬆,我也不是要質問你們,更不是棒打鴛鴦。”柏玉霖觀察著兩人神色,緊繃不住臉上佯裝出來的嚴肅,朗聲笑了開來。
柏青霄心下微鬆。
他麵向二人,退後一步,倏地跪下。
“你這是做什麼?”柏玉霖微怔,過來試圖扶他起身。
“爹,娘。這還是孩兒第一次回家,”柏青霄仰頭看著柏玉霖,緩慢推開他,“這麼多年也不能承歡膝下,反倒讓你們為我操心許多,心中有愧。請爹娘受青霄一拜。”
裴庚跟著直挺挺跪在他身旁。
柏玉霖歎了口氣,直起身來。念念過來挽著他臂彎,兩人並肩而立。
柏青霄伏下身一拜,裴庚跟著他無聲叩首。
柏青霄沒有立刻起身,額頭磕在冰冷的地上,他卻無端覺得熱氣上頭,熏得眼角發紅。想他何德何能,出生有父母操心,成長有師門護航,日後有道侶相伴。
柏青霄直起身,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
柏玉霖過來扶他起身。
念念扶裴庚起來,“兩個傻孩子。”
柏青霄笑了下,“嗯。”
裴庚側眼偷看柏青霄,倒是頭一回見他師尊笑的這麼淺淡卻這麼真摯。
兩個人在柏玉霖和念念處留了幾日。
離開的時候,柏玉霖道,“下次想見我們的時候,抬頭對天喊一聲就是。我們會想辦法接你過來。”
柏青霄有些擔心,“我下次還能看見爹娘嗎?”
柏玉霖笑道,“可以啊,隻要用仙氣注入眼睛。”他瞥了眼柏青霄旁邊的裴庚,“嗯,找不到仙氣也不打緊,用你徒弟的血也行。”
裴庚打了個冷顫,刷的扭頭看他。
柏玉霖打趣完,把兩人送到門口,“我們不送了,就從這個傳送陣出去,能直接回到神農穀。此前,我已經給你兩位朋友留了信,讓他們去神農穀等。”
“謝謝爹。”柏青霄笑道,他拉起裴庚,“那我們走了?”
“去吧。”
柏青霄拉著裴庚轉身,緩緩往傳送陣走,白光自下而上圈圈環繞升起,兩人背影慢慢虛化。
裴庚捏緊了柏青霄的手。
柏青霄側了下頭,“怎麼了?”
裴庚道,“師尊,我們也會像你爹娘那樣的吧?”
“什麼?”柏青霄沒聽清。
裴庚搖搖頭,“不是像,就是這樣。”他抬起柏青霄手,在手背上親了口,“我們回去就成親吧。”
柏青霄學著他的模樣,也在他手背親了口,笑道,“說了多少遍,那不是成親,叫結契。”
“好好好,師尊說的都對。”
兩人並肩依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傳送陣裡。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下一本應該是末世
第118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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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懷隨玄華去見青歡。
柏青霄囑咐裴庚先回去休息, 自己帶著材料去尋師父,請師父煉製九轉回源丹。
天朗氣清,隱約可聽聞遠方海水撞在岸邊的聲響。
玉煙跪坐在草地上閉眼小憩, 感受天地靈氣變化。
周遭成型的風團圍繞著她溫柔地打轉,卷起花瓣,拂過草尖, 萬物儘在腦海中細細描繪出來。
白靴踏上這片草地, 衣角輕動。
玉煙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小弟子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抬起手試圖去觸碰風,“成型了, 師尊厲害。”
於是風像水般流過指縫, 留下一絲涼意。
“師尊,我從深海秘境回來了。”柏青霄跪坐在她麵前,把東西一一放到地上, 笑道,“快把二師姐的事解決了吧,整天吊在我心頭怪不好受。”
玉煙拂袖把麵前的材料收了起來, “生死有命, 不必過於介懷。”
柏青霄沒有離開,他在那坐了會,盯著自己師父如今這番小孩模樣,再想起幻境那個冷豔女子,一時有些感慨,“我越長越大, 師尊卻是越來越小了。”
玉煙看了他一眼, “見著你父母了?”
柏青霄笑著點頭, 看起來十分開懷,澄澈的眼裡滿是笑意,“見著了。原來他們一直都在啊。”
他感歎著,抬頭看天,天空澄澈蔚藍,又是一個豔陽天。
風拂過小山坡。
柏青霄回神,“師尊,我有一事想要和你說。”
“說來聽聽。”
“我想和裴庚結契。”
玉煙點點頭,半晌,她才回過味來,麵上露出幾分掩藏不住的驚詫,瞬間把原本的平靜打破,她擰起眉頭,“誰?哪個裴庚?你那玩翻花繩的大弟子?”
柏青霄哭笑不得,“什麼叫玩翻花繩的大弟子?”
玉煙頓了頓,“他就讓你一個人來?”
雖說柏青霄是對方師長沒錯,可這事關二人姻緣,裴庚難道打算等到結契大典才出麵嗎?
柏青霄剛想解釋是自己讓弟子先回去歇息的。
隔壁樹上一聲短促的鳥叫,驚起一樹的鳥。
其中一隻不過拳頭大的紅色肥啾歡快地從鳥群中脫離,逆風落下來,正好站到柏青霄肩膀上,往地上一躍,化作人形跪坐在地上。
話沒說,先俯身一拜,“弟子見過師祖!”
“你一直跟著?”柏青霄還真沒察覺到,但想到裴庚修為如今在自己之上,他未曾察覺也正常了。
裴庚直起上身,轉頭看向柏青霄,眸光柔了幾分,“猜到了,我怎能讓師尊一人來。”
柏青霄見二人並排齊齊跪坐在師父麵前的模樣,不知想到什麼,眉眼彎彎,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見過師長,回去路上二人徐徐步行,也不說話,隻是在小路上走著,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柏青霄問,“回去要做的事情多著呢,你有親友要邀請過來的嗎?如果人多,也許不能在神農穀這邊舉行大典了。穀裡神隱許久,到底不能邀請太多人過來。”
“這得問師尊。”裴庚拉著他袖角,在掌心揉了揉,找回幾分年少的感覺,“弟子來修真界不過寥寥數年,朋友雖有,卻並不多,所以覺得在神農穀辦也好,畢竟是師尊長大的地方。倒是師尊廣交人脈,不知道怎麼想。”
“為師和你想的一樣。”柏青霄抽回自己被揉的皺巴巴的袖角,和他對視一眼,笑道,“怎麼以前沒見咱們這麼拘束,說個事都要問你問我來來回回的。”
裴庚挑眉,把手背在身後,身板挺直,充滿底氣,“以前弟子什麼都聽師尊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怎麼?你現在不聽了?”
“平日裡自然是聽的。”裴庚身子前傾,在他耳邊小聲道,“可現在也有夜裡不聽的權利了。”
柏青霄抬起食指敲了他腦門一下,脆響,“儘會鬨騰。”
“嘶~弄疼了,好疼好疼,是不是青了腫了?”裴庚捂著腦門一臉難受。
是他太脆弱還是自己下手太重?柏青霄懷疑起自己的力道來,試圖拿開他捂傷的手掌,“怎麼樣?給為師看看。”
裴庚卻反手抓住他手腕,麵上也不再裝疼,露出真麵目來,“看看可治不好,柏神醫,這得要吹吹、要親親才行。”
柏青霄直接用另一隻手再賞了他一記,“那你疼著吧。”說罷快步離去。
“彆彆彆——”裴庚小跑追上去,從身後摟住柏青霄,“師尊我就開個玩笑。”
柏青霄停住腳步。
裴庚用側臉眷戀地蹭蹭他肩膀。
柏青霄轉身,微涼的指尖順著弟子光滑的下頜往上摩挲著,落到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瞳邊,撫著眼角脆弱的皮膚,屬於他人的體溫在指腹繾綣。
柏青霄呼吸漸濃,那蝶翼般的睫毛輕顫,遮住了淺色眼眸。
裴庚側頭親上去,鼻尖交錯,咫尺間似融為一體。
日光下青紅兩抹人影漸漸重疊,鋪在草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極長。
時間過得極快。
柏青霄請大師姐算好日子,就拉著自己徒弟在書房裡寫起請帖來。
大紅帶金紋的請帖樣式華美,稱呼各不相同。
“雖說請的人不多,總歸還是要正式些。”柏青霄寫完一個,放在旁邊晾乾,回頭想看裴庚寫好了多少。
扭頭卻發現,這家夥叼著筆杆,撐著臉,盯著他發呆,筆尖的墨水落到請帖上,暈染開一塊黑點。旁邊隻寫了兩張。
“裴庚!”
裴庚被這一喊嚇得回魂,嘴裡的筆啪嗒掉到帖子上,“怎麼了?”
柏青霄捂著額頭歎氣,“讓你寫的請帖呢?”
“快了,一會就寫完。”裴庚含糊道。
“你在看什麼呢?為師臉上有東西嗎?”
裴庚搖搖頭。
“那你到底在看什麼?”
裴庚頓了頓,摸了摸自己跳動不已的左心房,低聲道,“師尊好看,以前就覺得好看,現在再看更覺得好看。”
“謝謝,你也好看。”柏青霄額角青筋直跳。
裴庚搖搖頭,“不,師尊說的好看和我說的不一樣。”
柏青霄的忍耐即將告罄,腦海裡閃過雞的一百八十種吃法。一邊寫著落款日期,一邊隨口問,“怎麼個不一樣法?”
旁側陰影覆上來,撲在他身上。撞得桌椅翻倒,墨水灑了一地。
“裴庚!”柏青霄跌坐在地,手向後撐在地上,蹙眉不滿,“請帖都臟了!”
“待會弟子全補回來就是了。”裴庚緩緩靠近,雙臂撐在柏青霄身側,用唇瓣描摹著飽滿的額頭、天生含笑的眼眸、高挑的鼻翼,似有若無印在殷紅唇角上。
語氣裡按捺不住的興奮,漆黑的眼眸閃過紅色,眼形變圓,呈現出鳥類的特性,“一想到師尊以後是我一個人的了。弟子心裡就漲滿了,特彆高興,特彆激動,特彆……”
砰的一聲門鎖落下。
發生什麼了?裴庚茫然地坐在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房內。
柏青霄站在門外,隔著門看著房內,“你自己在裡麵‘特彆激動’地把請帖一個不落全寫完再出來吧!”
我就不信治不住這隻鬨騰的鳥了。柏青霄撩起前襟走下樓梯,尋思著去看看主峰上的禮壇布置的如何。
正是春暖花開時,草長鶯飛,豔陽高照。
喜服被送到托盤送來,鋪開錦緞滑順,刺繡樣式精美。是柏青霄常著的寬袍大袖樣式,又比裴庚的常服顏色鮮亮幾度。
裴庚換好衣服,在銅鏡裡看自己,鏡中男子身姿筆挺,麵容俊朗,點漆雙目如炬。
想起當初無常鏡前的自己。比對現今,越看越覺得陌生幾分,麵容身量已不似當年。
初在鏡中看到師尊的驚詫,如今想來隻剩好笑。
那雞肋法寶據傳不準,可裴庚卻覺得它準得很。不然為何他能有今日呢?
裴庚推開院門,想去看看柏青霄換上喜服後是何模樣,定比他想象中要俊上幾分。
推開房門,內裡無人。
“師尊?”裴庚走進去,放著衣服的托盤裡已然空了。
裴庚尋出門去,見著回來的明池。
數年不見,青年不似當初雌雄莫辯,麵容清秀,他手上拿著用剩的紅綢,見到裴庚,愣了一下,眼神條件反射躲閃了一下,又很快定了下來,喊道,“師兄,在找師父嗎?我剛看見他與師祖往主島去了。”
去主島了?這麼快?裴庚頷首,“謝過。”說罷飛身離開。
大典在主島宮殿後的山峰舉行。
宮殿前排列整齊的藥田裡,連稻草傀儡都換上了喜慶的紅衣短裝。藥田中央一條路直通宮殿,路兩旁催生出的繁花錦簇,綠草茵茵。
裴庚歪著身子,右手拂過路邊的花朵,朵朵靈花釋放著靈氣,花瓣如水晶般在陽光下反光,裝點著大道,讓他光看著心情都好上幾分。
白玉階層層直上高聳的宮殿,兩旁欄杆紅綢纏繞,早上迎客來時放的鞭炮碎屑鋪在地上。
裴庚足尖一點,躍上最高層,走入殿門,步伐越來越快,穿過大廳,來到後院。
賓客如雲皆是滿臉笑意,喜糖瓜果糕點擺在左右兩側,唯有中間一條紅毯直上高壇。偶有幾位年少的同門還帶著稚氣,歡笑著打鬨。
壇上二人背對著裴庚,正對著藍天談論著什麼,應是在看好時辰。
其中一人一身青衣,身姿高挑,冰姿玉貌。裴庚看去幾分陌生,但觀氣度,該是他那娃娃般的師祖,今日竟不知用何方法恢複了真身。
另一人一身紅袍……
裴庚微愣,眼裡一點一點亮起了光,唇邊不覺帶了幾分笑意,迫不及待往高壇走去。
賓客發現他,自覺讓開了路,皆拱手賀喜,祝詞繁多,出口就來。裴庚完全壓不下翹起的唇角,笑著一一回禮,來到壇邊。
階梯不高,柏青霄背著光看他,眼神溫和,眸光若晴空下水波瀲灩,殷紅薄唇勾起的弧度藏著春花遍野、清風徐來的柔情。
裴庚往上看了了一會兒,提起前襟,一步一步順著白玉階梯走上被裝扮過的高壇,步伐從慢到輕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風一般掠過兩邊的紅綢。
柏青霄表情柔和,朝他伸出了手,皮膚白皙,掌紋清晰,指節細瘦,可卻同樣帶著充滿力量的線條。
裴庚繃不住臉,抬起眼來。二人對視,都忍不住麵上的笑意,相視一笑,漆黑的眼裡倒映著彼此。
沒有任何言語。
裴庚抬手按在柏青霄掌中,掌心緊緊相扣,唯一用力,靴底穩穩落在最後一階上。
柏青霄拉著自己道侶,轉身道,“師尊,開始吧。”
明池放好雜物趕過來時,有些晚了,但又似乎剛好。
他站在壇下,在賓客與同門裡,揚起臉。他的師父和師兄在高壇上並肩而立,身影再般配不過,令他心中幾分豔羨。
一拜天地,厚雲放晴,碧空如洗。
二拜恩師,彩霞漫天,瑰麗奪目。
三則許契。二者以血起誓,在風中書寫契約書,落下署名。
契約鑽進對方額間,從此福禍共享,生死相依。
這時,天邊降下光束,落在兩人之上,意為天道見證,契成。
可下一瞬,光束裡落下天道饋贈,竟使方圓數裡靈氣大增,大地回春,枯樹生花,綠意自下而上覆蓋住整方高壇,開出無數靈花。
一座皆驚,由此在修真界中稱奇數年不衰。
柏青霄仰臉看著天邊落下的靈氣光束,想著柏玉霖他們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旁邊傳來一聲,“師尊。”
“嗯?”柏青霄微微側頭,看向盯著雲層的裴庚。
裴庚回過頭,朝他一笑,握緊了十指相扣的手,“往後,無論是飛升,是隕落,或是轉世為人……”
柏青霄若有所感,下半句脫口而出,“一路相隨。”
裴庚頓住,旋即無聲笑了開來,轉身抱住他。
屬於道侶的體溫隔著衣物傳來,方才看似冷靜的二人,此刻心臟的急跳在對方麵前暴露無疑。柏青霄垂下眼,心中亦是激蕩不平,久久無法平靜,他抬手回擁住自己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