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明和楊雲橋下車後,看見方永輝抱著一個全身沾血的小女孩,一手拿著手槍,控製著蹲在地上的幾個小混混。????下車的女警趕緊上前,從他懷裡把孩子抱走。
“羅銳呢?”
方永輝吞了一口唾液,回答:“應該是追凶手去了,他讓我等你們過來!”
陸康橋算是身經百戰,指揮大場麵,駕輕就熟。
他叫來了何兵,讓對方帶著法醫和技偵進小賣部勘察現場,同時,特警和警犬中隊組成三個小組。
三隻警犬,嗅了嗅李農放在縣局的衣服,然後開始向四周搜索。
楊雲橋撥通羅銳的電話,打到第二遍的時候,電話才接通。
“羅銳,你在哪兒?”
“黃港鄉的東南麵,Y017鄉道,路邊發現了一輛嫌疑人的車,應該是棄車逃跑。”
“好!站在原地彆動,我們馬上過來!”楊雲橋回答道,他怕羅銳擅自行動,要是向鄭榮那樣折進去,那就完了。
他和陸康明立即上車,一組人也趕緊跟上。
如果換做平時,兩人沒必要親自到場,指揮協調就行了。
但這次行動,兩人是違背了上級的命令,賭上了自己的前途。
沙河縣這攤淤泥,他們早就知道了,上麵無動於衷,他們也隻好一直隱忍著。
今天上午,羅銳要求配槍時,陸康明把他帶進辦公室。
三個人關上門聊了一陣,羅銳知無不言,把專案組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既然古誌良都知道這件事了,那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這兩個人都很清楚,羅銳是在試探他們。
從省廳、市局組成的專案組,因為有內鬼,被迫撤離,這讓陸康明和楊雲橋深知,其中的淤泥有多深。
人這一輩子無非是為五鬥米而折腰,大不了,脫去製服,早點退休。
為了還這沙河縣的朗朗乾坤,兩人都決定拚了!
Y017鄉道的儘頭是一處懸崖,懸崖的背後是一座高五百米的大山。
山下以前有一個小村莊,但因為多年前發生過一場特大泥石流,村莊被毀壞,一百多戶居民都遷移到黃港鄉了,所以村子已經廢棄。
陸康明到的時候,看見一輛白色的帕薩特停在路邊,羅銳正蹲在地上,查看車子的輪胎。
“確定是嫌疑人的車輛?”
羅銳點點頭:“這車就停在小賣部左邊的公路上,我看見有人上車,一直往這邊來。馬樹兵後院的牆上有血腳印……”
他指了指駕駛席旁邊的路麵:“陸局,你看這裡……”
陸康明和楊雲橋都見到地麵上有一絲血跡,而且還有泥土的印跡。
羅銳用袖子擦了擦車窗,在方向盤上也看見了血跡。
陸康明叫來一個警員,後者三兩下就把車門打開了。
不僅方向盤、刹車片和油門片都有血跡!
凶手雖說是受過專業訓練,殺普通人乾淨利落,但鄭榮是警察,雖然老了,有病在身,但多少有幾分抵抗之力。
事發當時,鄭榮稍微牽製過他,讓他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想到這裡,羅銳心裡一陣悸動。
楊雲橋問道:“凶手為什麼往這邊跑?又為什麼棄車?”
陸康明看了一眼車頭,道:“這路通往斷崖,下方是沙河……雲橋,除非有人在懸崖下麵接應,隻有一艘小船,就能把凶手帶走!”
楊雲橋眼神一凝:“船隻能從黃沙港出發,港口已經被封鎖了。而且這兩側都是峽穀,能下河的地方,就隻有懸崖那邊的石道。”
“上警犬,凶手肯定還沒跑遠!”
隨後,一隻德國牧羊犬嗅了嗅車裡的氣息,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大山深處的小村莊奔去。
楊雲橋吸了一口氣,道:“看樣子,凶手是收到消息,知道沒人接應,他便一頭紮進山裡了!”
陸康明點頭:“我再叫人來!”
羅銳跟在一隊特警後麵,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如果凶手跑進山裡,恐怕要組織上千名的搜山隊伍才行。
隨著警犬向前奔跑,低垂的天空開始聚攏烏雲。
羅銳暗叫不好,要是下起一場暴雨,那凶手的氣息一下子就被掩蓋了,警犬根本無法追蹤下去。
不多時,增派的人手已經過來,上百名派出所的民警、武警組成的搜山隊伍,不斷向前推進。
而羅銳,和十來個人已經搶先一步,進入廢棄的村子。
村子的房屋修建的很緊密,都挨在一起,村子的後麵是上山的道路,用青石板鋪就,但已經被雜草遮蓋。
警犬沒在村子裡停留,想要往山上奔去,但握著狗繩的警員馬上拽住它。
警犬低聲嗚咽,用前腿扒拉著泥土。
羅銳看向這名警員:“不上去?”
警員搖搖頭:“先等後麵的人一起過來吧,這山太過陡峭,要是貿然上去,凶手隻要守住一個狹窄的上坡路,用一把手槍,就能乾掉我們好幾個人!”
羅銳緊盯著他:“沙河縣三麵環山,隻要上了山,就能逃出縣界,而且一旦下雨,警犬就會失去嗅源,凶手肯定就逃出去了!”
警員遲疑著:“可是,追凶的前提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羅銳懶得和他廢話,一把拽過狗繩。
警犬嗚嗚兩聲,轉頭看向訓練員,見訓練員沒吱聲,它立即往山上飛奔而去。
羅銳也緊跟而上,山路確實太過陡峭,而且常年沒人走,山路上覆蓋著藤蔓植物和滑膩的苔蘚,要不是警犬在前帶路,真不一定能找不到腳下的路。
路上的苔蘚和藤蔓明顯有踩踏過的痕跡,人比動物要遲緩,隻要警犬追蹤下去,肯定能抓到凶手。
來到半山腰,羅銳向山下望去,山下的警員還在等大部隊趕來,並沒有上山的意思。
羅銳懶得管他們,此處山坡的左側,是曾經泥石流滑坡的地方,所以植被很少,但走到半山腰,植物開始密集起來,路也沒有了。
警犬一直在往上攀爬,羅銳小心翼翼地在後麵跟隨,一邊借力坡上的植物,往前行走。
這時,他已經看不見山下了,山下的人也看不見他。
半個小時後,警犬改換了路線,鑽進左邊的密林。
它並沒有失去嗅源,一直在往前帶路。
羅銳先前聽見訓練員叫他“小牧”。
這警犬真是好樣的,比人強!
大概攀爬了十來分鐘,小牧突然停住腳步,望向被樹葉遮擋的天空。
隨即,天空雷聲大作,九月的雨落在樹梢上,然後一滴一滴的順著葉片,落在一人一狗的身上。
小牧嗚嗚叫了兩聲,繼續往前,羅銳一邊走,一邊查看前麵的草叢和泥土。
凶手確實在前麵,已經離的很近了。
他顧不得危險,跟著小牧小心翼翼的往前追蹤。
直到小牧再次停下來,回頭看他,隨後,在密林之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羅銳來不及躲閃,子彈擊中了他側邊的樹乾,濺起一大片樹皮。
他趕緊蹲下身,移到樹乾後麵,一邊抽出後腰的手槍,一邊向前方的小牧招手。
小牧嗚嗚兩聲,像是狐狸般,趴在草叢裡,向羅銳這邊蠕動。
但隨之而來,第二聲槍響,子彈從斜上方而來,打在了小牧先前站立的位置。
小牧嗚咽兩聲,身體往側邊翻滾而去。
“砰!”
“砰!”
羅銳從樹乾繞過去,向斜上方開了兩槍。
他沒等對方還擊,拔足向上奔去,因為雜草太多,而且又密,所以根本看不見人。
如果死守的話,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逃跑。
從槍聲判斷,能推測雙方的距離很近,估計就相隔二十米。
對方已經注意到他的身影,也連開了兩槍。
槍聲和羅銳手裡的警用配槍的聲音相同,應該是從鄭榮身上奪走的。
羅銳閃到一株雙生樹後麵,側身往前看,發現上方有一處巨大的岩石,石頭上布滿了苔蘚。
此時,雨越下越大,雨珠從樹葉上跳落,落在林間。
一分鐘……
兩分鐘……
直到雨勢越來越猛,羅銳抹了一把臉,從樹後麵竄出去,向岩石方向不斷扣動扳機。
“砰!”
“砰!”
……
躲在岩石後麵的人,伸出了右手,手裡握著槍,也準備還擊。
但羅銳奔跑的速度很快,眼睛一眨不眨,最後一顆子彈,直接射向對方的手腕。
一年前,羅銳在射擊場花了十幾萬子彈費,包下特警訓練場地和請教官的錢,一下子砸進去上百萬,這錢不是白花的。
對方的手腕立即噴射出一大片血霧,手槍掉落,鮮血淋漓的手立即縮回岩石後麵。
羅銳飛奔上去,雙手攀上眼前一棵樹乾,身體往前一甩,身體跳在了岩石上。
岩石後麵的人,迅疾站起身來,左手握著一把利刃,刺向羅銳的喉嚨。
因為岩石上的苔蘚太滑,所以羅銳身體立即滑倒,刀尖從他的腦袋上方刺過。
他雙手緊扣岩石,側身翻下去,剛落地,那人搶步而來,一腳踹向羅銳的腰間。
羅銳被踹到一旁,同時抽出了腳邊的匕首。
那人想要跟上來,但羅銳已經站起身。
此時,他終於看清凶手的麵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