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5000塊錢,覆蓋掉這個員工的工資,減去場地、交通等必要支出,又還能有多少利潤?”
“而獲客10單的難度具體又是什麼樣?按照鐘誌淩這樣的表現,他1個月能開5單嗎?”
鐘誌淩忽被點名,心裡小氣,默默受辱。
劉琬英的聲音不緊不慢:“每增加1個員工,至少便要求每個月都要有新的客戶,這不是1個月2個月,會是一直持續的壓力,這要求公司不斷的開拓,也就隱性的要求有這樣的市場基礎。”
一個項目運轉起來並不代表一定有利潤,團隊規模決定了大多數的運營成本,而戀愛合約又是新鮮玩意,它能被多少人接受也是個問號。
或許短時間裡可以迅速獲得一批客戶,但增長期過後就又麵臨著如何權衡加大投入和刺激增長的問題,更長期的話還得考慮對客戶的兌現了。
至於市場基礎,這關乎著上下限,是一個總體視角。
劉琬英說到這裡再重新審視今天聽到的創業描繪,笑道:“這麼看,這樣的項目仍舊存在不少缺陷,畢竟,所謂戀愛合約的需求並沒有那麼硬性,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它是被創造出來的需求,天花板和想象空間有限,時間越久,壓力越大,除非……”
她隨口給了個判斷:“除非,我們隻看它的前中期發展,也許會是一個評價起來不錯的規劃。”
劉琬英說到這裡忽然靈光一閃,再去打量麵色不變的俞興與神色不安的鐘誌淩,沉吟數秒後笑道:“但創業就是很難,總不能前麵剛卷了錢就跑路吧。”
俞興喝了一口湯,聽完師姑如此短時間裡的分析,又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問道:“英姐在香江是做什麼工作?”
“在四大乾了幾年,現在在貝恩做谘詢。”劉琬英笑吟吟的說道,“專業對口吧。”
俞興都想敬酒了,太對口了!
四大是說全球四大會計事務所,貝恩則是全球三大谘詢公司之一,如此履曆也難怪劉琬英能迅速的針對性的侃侃而談。
“你們到底在聊什麼?什麼合約?什麼情侶?什麼客戶?”旁邊的劉景榮見這兩人的聊天似乎告一段落,終於說出自己的迷惑,“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俞興看了眼老師,決定為這一次的探討補充一塊,說道:“我有一個細胞增殖的有絲分裂的想法。”
劉景榮扶了扶眼鏡,認真的說道:“噢?你說說。”
“客戶,直銷元素,降低運營成本。”俞興簡單的說了幾個詞。
劉景榮:“???”
“人家跟我說呢。”劉琬英眼睛一亮,先嘲笑哥哥,然後稱讚道,“如果能加入適當的直銷元素,確實能帶來很大的活力,這可以提高一些評價,但是,我見過不少創業邏輯不錯的團隊,他們在執行中往往會行差踏錯。”
這話稍微有點委婉,行差踏錯這個貶義詞是在說彆人,也是在評價剛聽到的話。
俞興聽出來意思,詢問道:“英姐對直銷與傳銷也了解?如果我們把層級設置在三層以下呢?”
劉琬英見他直言不諱,也直接說道:“你真以為三層就沒問題了?相關條例裡的定義是直接或間接滾動發展的人員數量為依據計算和給付報酬。”
俞興目光炯炯,繼續問道:“如果我們既約束層級,又不給報酬呢?”
劉琬英聞言一愣,不給報酬?
俞興為自己的設計辯護:“如果我們有了客戶A,他幫忙發展客戶,那我們不給現金分成,隻提高他結婚時兌換的玫瑰數量,至於……這個客戶A是不是最終能走到結婚的那1%,那就等三年後再說。”
他雙手一攤:“這三年裡是不會有報酬的,按照概率,就算每個客戶都發展新的客戶,99%的人也拿不到最終增加的報酬。”
給了報酬才算!
那不給呢!
俞興再辯:“即便真走到了三年後,上麵說我們這個模式反饋不行,那我們願意接受整改,隻為這1%堅守愛情的客戶兌現合同上合理合法的玫瑰,多出來的就不算了。”
他認真的說道:“這樣的話,我們隻借鑒直銷的元素,激發一定的活力,實際上並沒有成功實施交付多餘報酬的環節,最多,最多,再怎麼機械執法,我們也就是情節輕微吧?”
見多識廣的劉琬英目瞪口呆,忽覺一股野火在心裡亂竄,廚子不看菜譜,改看兵法了?醫生不拿手術刀,改拿鐮刀割韭菜了?
不怕流氓膽子大,就怕流氓有文化……
俞興既是與這位谘詢公司的探討,同樣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又看到倒黴鬼眼睛裡漸漸消去的擔憂,沉吟數秒後繼續說道:“我們既不做保險宣傳,也不變相吸收存款,更不搞非法占有,我們隻是對賭,隻是基於《合同法》的商業行為。”
他最後又補了一句:“一種新鮮的商業行為。”
劉琬英真的忍俊不禁,好好好,一句話裡規避“非法經營”、“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集資詐騙”三個罪名,也是罕見了。
她笑著且好奇的問道:“你是有法務還是怎麼著?你谘詢律師了?”
俞興微微搖頭,但雖沒谘詢,既有業務原型,想必是受認可或默許的。
他從容的表述初心:“我們不是要靠騙人賺錢,這是一門靠概率賺錢的生意,如果可以,我希望三年後為每一個客戶,是每一個客戶都兌換出他們婚禮上的玫瑰。”
商家是善良的,至於客戶為什麼非不來兌換,那就要問問客戶自己了。
劉琬英深深的看了眼俞興,對旁邊莫名激動的鐘誌淩笑道:“你師兄懂法,這是好事,對你們的項目好,對你也好。”
鐘誌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激動,就是激動的說道:“是啊,師兄還讓我當公司法人呢!”
劉琬英抿了抿嘴,嗯……收回半句話。
有點太懂法了哈。
“鐘誌淩,你跟我來書房。”劉景榮聽著這三個人的對話交流,隱約聽出來一些意思,十分嚴肅的站了起來。
鐘誌淩求助的看向師兄。
俞興聳聳肩,說道:“想當法人就快去吧。”
劉景榮直皺眉,察覺到大弟子身上有種幕後黑手的味道。
鐘誌淩終究還是趕鴨子上架的起身,計劃趕不上變化的走入絕望的需要攤牌的書房。
劉琬英看著這個場麵,搖了搖頭,仍舊基於聽到的項目說話:“我有兩個建議。”
俞興恰好同時開口:“英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既然不情之請,那就不用說了。”劉琬英瀟灑的說道,“建議還聽嗎?”
俞興乾脆的答道:“聽!”
免費的來自貝恩我英姐的建議,為什麼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