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了。”我回答的隨意,並沒注意到小叔一瞬垂下的卷長眼睫。
小叔手放在桌上敲了敲,猜著我送給誰了:“小方?”
我反應了下才想起小叔口中的小方是誰,是之前跟著我的一個小網紅,但是他總想拿我做噱頭搞點事情,很快就被我打發了。
這些年來我身邊來來去去的人流水一樣,上學那陣還好,但是接手公司後很多時候身邊的確需要帶個人充場麵,我用挑商品的眼光瞧那些貼上來的人,他們一部分人會先對我表達出強烈的喜歡和愛意,然後這波人會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黯然退場,一部分暴露真心從自己這裡得到利益就好,剩下的則是一開始就是明擺著奔著自己的錢來的。
在這些人裡駱可就是最特彆的那個。
他不要錢,他好像真得隻想得到我的愛。
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對我來說太普通了,據我所知他上學時成績一般,畢業後成為了一名普通的公司職員,至今未晉升,看來工作能力也一般。
大家都說他臉長得好看,但也不符合我的審美,比起這種感覺人人可欺的小白花,我更喜歡淩厲的,人人都不敢高攀的冷豔大美人。
他能拿出來說的優點好像隻剩下脾氣好,性格好,人好之類的……
可談戀愛不是單純的找個好人而已,而是在好人的基礎上找到一個會讓自己眼前一亮的人。
駱可身上沒有任何讓我眼前一亮的點。
在我看來,優秀的我本來就值得同樣優秀的另一半。
“不是,是小黑。”
“做好檢查,注意安全”。
小叔永遠是這句話,我身邊第一次有伴兒,是大學的迎新舞會,小叔說得就是這句話,然後送給了我一盒套。
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裝作不緊張的小叔耳朵都紅了,卻還要努力維持住長輩的人設。
他說:“如果是玩兒就找個同樣想玩兒的,彆找想和你談感情的,禍害人家真心。”
他說:“不要強迫對方,即使對方同意也要做好措施,如果即使這樣還是出現了什麼意外,一定要告訴我,還有就是在做之前一定要考慮清楚自己能不能負責。”
他把那盒套遞到我手裡時指尖都紅了,說:“一定要戴,你們都還太年輕,千萬彆搞大了肚子。”
我拿著那盒套笑出了聲:“小叔,我的舞伴是男人。”
沒成想小叔更緊張了:“那更要戴,同性間更容易出健康問題。”
我覺得驚奇的看著他:“我說我的舞伴是男人,小叔你同意?”
要知道為了出櫃,我可是做了好久的心裡建設,才裝作雲淡風輕的說出來的。
小叔:“愛不分性彆,隻分人。”
我心想小叔不愧是國外回來的,真開明,但我和我的舞伴也不是愛了,而是做遊戲輸了。
至於那盒套,至今應該還在我房間裡某處,未拆封。
小叔的這句叮囑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但我從來沒和那些人做過什麼,首先我不是一個隻會發.情,靠下半身驅使的禽獸,其次他們甚至達不到我能夠親吻的標準,自然不會有更深層次的交流。
還是那句話,隻是在這個圈子裡,很多時候需要帶上一個漂亮得體的花瓶放在身邊。
不和小叔說清楚是怕他懷疑我不行,畢竟已小叔對我的關心程度,怕會直接把全世界所有的男科聖手全部請來,那我可真成笑話了。
*
今天雨一直下個不停,我也在忙著開會開會開會,有個項目出了錯搞到很晚,結束後我看著桌子上還剩下的幾份文件,工作狂病症大發,加班加點的繼續乾!
有像我這麼努力勤奮的老板,公司真是想不掙錢都難。
外麵雷聲轟轟,瓢潑大雨,玻璃窗上簡直水簾洞一樣,我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快11點,全部搞定後打著哈欠抻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準備下班了。
原本我應該直接去-1層的停車場的,但是按鍵居然失靈了,沒辦法我隻好按了個1。
電梯打開,我就瞧見了落湯雞似的駱可,他正在商量著上夜班的保安放他上去,身上的泥水弄臟光潔的地磚,保安也被他弄得一臉無奈。
“你怎麼在這裡?”我走過去問了駱可一句,之後又把電梯按鍵失靈的事情告訴了保安,保安連忙記下,保證明天一早就上報領導。
“京哥。”駱可連忙擦了下臉上的雨水,“我來給你送夜宵,加班辛苦了。”
駱可害羞的咬著唇舉起手裡的袋子,裡麵是一個保溫桶,袋子還在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水。
我的視線落在駱可破了皮的手背上,他突然把那隻手藏到了身後,抬起頭笑著:“我沒事的。”
我:我也沒問啊。
駱可已經打開了保溫桶蓋,獻寶一樣送到我跟前,語氣都活潑了不少:“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辣子雞,但是晚上吃太辣也不大好,所以我還熬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睫毛上的水珠像是細碎的珍珠,期盼著我的回應。
過於無語,我的呼吸都重了些。
但凡是個會思考的成年人,都不該在這樣雷雨交加的深夜為了一份飯做出這樣的行為,尤其是對方並沒要求他。
但事已至此,對方還受了傷,我還是向保溫桶裡看了眼,白粥和辣子雞已經不分你我的混在了一起,有些米粒還黏在了蓋子卡扣的地方。
許是我的嫌棄太過溢於言表,駱可也察覺到了,他自己看了眼,一瞬間變成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垂下頭犯錯的小朋友般,局促又窘迫:“抱歉,外麵雨太大了,我來的時候沒有打到車,隻能騎我的電瓶車過來,不小心摔了下,應該是那個時候弄灑的……”
“但味道應該不錯,京哥你要不要嘗嘗?”駱可怯生生的望向我,“不吃飯會胃疼的。”
轟隆隆一聲響雷,駱可嚇得打了個哆嗦。
我看了眼外麵的狂風暴雨,眉頭擰緊,md,加班乾完活的那點爽快蕩然無存,這又臨時來了份天降工作!
我煩躁得頂了下腮,讓他騎那個該死的電瓶車回去實在危險,他打不到車我也未必能打到,這種天氣叫司機過來又實在有些喪心病狂。
我隻是不想做駱可的愛人,但不能連人都不做。
“走吧。”
我冷酷又疲憊地扔下一句,轉身向安全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