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漆漆的眼珠不著痕跡的向他這邊瞟了過來,腳步不停。
四目相對,好像有雷霆在腦袋裡轟隆,很短的一刹那再錯開,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方池眼中的獸性淡了下去,隨手丟掉葉風,他也恢複成了人類狀態,搓了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有點茫然的從台子上跳了下去。
大家看著他的眼神又變了。
他全然不在意,一手摟過甄真的肩膀,“誒,沒意思,回家吧。”
甄真撇了撇嘴,裝都讓你裝完了,這又沒意思了,其他人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兩人無阻擋的向門口走去。
甄真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城主他為什麼要突然點名你!還是貼身保鏢!”這已經不是走運可以解釋的了。
方池臭不要臉的笑了下,“或許是貪圖我的美色。”
甄真二話不說,直接把他的手臂甩開,這天聊的是真沒意思。
兩人到達a區直通d區的路口,慢悠悠的在鋼鐵架著的橋上向回走著,每一區到達每一區的路都是直達的,沒有區和區之間的交錯。
四個區,d區的等級最低,十二點過後d區的人沒有準許證不可以在其他三區過夜,以此類推,c區的人不可以在a、b兩區過夜,但是c區的人有權在d區過夜,不需要準許證,再往上推,也就是說隻有a區的人是絕對自由的。
方池手臂交叉放在腦袋後麵,一邊走,一邊看著下方被防護罩罩起來的地下河,一列列巡邏的人,不停的在河岸邊巡視。
這條河是地下城最寶貴的東西,在這末世中,能擁有純淨的飲用水,就代表擁有活下去的機會。
所有擅自接近的人,百米範圍之內,巡邏人員有權不問緣由直接擊斃。
這就是他們所生活的世界,看著很瘋狂,實際上有著極為嚴苛的規矩,而人類的生死如草芥。
“晚上去東叔那裡喝酒?”
方池迫不及待的想見見大家,想吃一口東叔的麵湯,找回曾經的感覺。
“東叔家生了小孫子,這幾天不擺攤,你是失憶了嗎!”甄真的語氣透著嫌棄,“而且今天他們三個參加學校的考試,晚上根本不在家,我今天也累了。”
方池對18歲發生的事情,能記得的也就隻有他和甄真參加了選拔,並且成功。
還有就是他不經意間看到了甄木木偷看的小說,居然寫兩個男的親嘴還扒衣服,除此之外,他對18歲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抻了個懶腰,“這樣啊,那就哪天再聚吧。”
反正現在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兩個小時後,兩人終於走到了出口,甄真看著繼續向前走的方池,一把把人揪住,“你副牌沒拿走!”
方池愣了下,看著路口處桌子上盒子裡的一堆小牌子,這才想起來又一個規矩。
每個人打出生就會有一個專屬他的胸牌,上麵寫著他的名字和生日。
胸牌分主副兩個,離開本區的時候交出副牌,如果到了12點這個副牌還沒被取回的話,就說明這個人在其它區過夜了。
之後如果查明這個人沒有準許證,就會對其進行抓捕。
他上輩子到了a區後已經不需要這麼做了,這個習慣他也就忘了,現在在盒子裡翻找著自己的牌子,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負責這個崗位的是城市管理局的人,應該說除了武力之外,這座城裡所有和生活息息相關的工作人員都是城市管理局的。
他看方池找了半天,主動替他找出了牌子,“嗯。”
d區的牌子是鐵的,c區銅,b區銀,a區金。
方池接過自己的鐵牌,“謝了。”
他們從小到大經常瞎跑,都是熟人。
到了d區光線都要暗了不少,在地底生活沒有太陽,所以就人造,屬於d區的太陽是一個殘次品,根本不足以把d區全部照亮,而且不會變色。
不像a區會隨著時間變化,到了夜裡燈光就會變成清冷的月光,如果舉行什麼活動或者節日,七彩輪閃,非常適合跳舞。
兩人在一個岔路口分道揚鑣,方池一邊走一邊四處看著,房子是當初統一建的,d區全是這種排樓,每棟樓18層高,連的老長,隻上下口都有將近二十個,每一層外麵都是長長的走廊,又窄又破,堆滿雜物。
他橫衝直撞的向前走著,這裡的人都這樣,你敢放我就敢撞,我敢放就不怕你撞。
幾乎是五米遠就有一扇門,他爬到第八層,在8—16的門前停下。
看著門上的牌子,伸手摸著上麵方池兩個字,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有一種真實感,他不止是回到了這間老房子,而是回到了他18歲的人生。
心是這些年都沒有過的安穩。
推開門,他的房間隻有5平方米,門就正對著床,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形輪廓,高挑細瘦筆直。
推門的手瞬間變成獅爪,門沒等關上,他已經到了床邊把這位不速之客壓了下去,強有力的獅爪扼著對方修長的脖頸,鋒利的爪子橫在動脈上。
“誰?”
細、硬的手杖抵在方小池上,示威般的加重了下力氣。
“以下犯上,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