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剛停穩,那柄紅傘就刮了過來,連帶著被折騰的幾乎要喘不上氣的傘主人,在車邊摔了個結實的屁股蹲。
溫敘言下車後就聽見誒呦,誒呦的痛呼,有點委屈還有點生氣。
他從車前繞了過去,對方坐在地上還沒有爬起來,那柄紅傘破爛一樣扔在旁邊,斷了好幾根傘骨。
他向頭發炸了窩的男人看去,隻能勉強從黑發的縫隙中間看到白皙的皮膚,和高挺著凍紅了的鼻尖。
“惜辭?”
哼哼唧唧的男人閉上了嘴,猛的抬起頭,淩亂的長發糊在臉上像鬼一樣。
還沾著雪的手忽然抬起,著急的把頭發往兩邊捋去,手指細長白皙,沾著的雪隨著動作落下,簡直像是他的手指會魔法一樣。
頭發捋開,露出一張清秀溫婉的臉,和餘夢生有著六分像,但餘夢生要生的豔麗些,不像他叫人覺得親近。
見到溫敘言後,頓時笑出一顆小虎牙,讓這寒冷的冬天都生出一絲暖意,叫人見了就覺得開心。
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蹦蹦噠噠的抖著身上的雪,“敘言哥,你怎麼會在這?”
“正巧經過,怎麼搞的這麼慘。”溫敘言把地上的傘撿了起來。
餘惜辭蹭了蹭凍的發酸的鼻子,有點局促,“嘿嘿,工作剛結束,正要回家。”
“這種天氣,還步行回家。”
溫敘言說完後才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知道餘惜辭在餘家的處境,看著裹著羽絨服也顯的單薄的人。
“先上車吧。”
“謝謝敘言哥。”
餘惜辭超級誇張的向溫敘言鞠了一躬,帽子啪的扣到了腦袋上,聲音脆生生的像是咬下了一口青蘋果。
上車前又把自己撣了一遍,打開車門後看著副駕駛上的請柬,小心捏著角角拿起,進去後熱氣一激控製不住的打顫。
溫敘言默默按下座椅加熱的開關。
“敘言哥,你是要去參加酒會嘛,那你把我卸到附近的公交車站就行。”
餘惜辭一說話,上下牙直往一起磕,黑溜溜的眼珠亮閃閃的看著溫敘言,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化了的水珠,像是細碎的鑽石。
溫敘言默了一瞬,腦海中冒出一個陰暗的想法,“你要不要參加,對你的工作應該會有些益處。”
餘惜辭的眼睛一下更亮了,但很快光芒就暗了下去,垂下頭看著還捏在手裡的請柬,“我沒有資格參加的,而且我這身衣服也不合適。”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好聽的輕笑,“你隻需要站在我身邊,就沒有人敢質疑你,放心吧。”
依舊是沉穩緩慢的語氣,可那股自信是旁人學也學不來的,不會傷到人,隻會讓人覺得信服,至少餘惜辭是信服的。
亮晶晶的眼睛偷瞄了溫敘言一眼後,挺直腰板,乖巧的像是一隻小兔子,“謝謝敘言哥。”
溫敘言笑著看了他一眼,經過熱氣一緩,本來凍的都有些發青的臉變的紅彤彤的。
這兄弟倆雖然長得像,但是他從來沒在餘惜辭的身上看到過餘夢生的影子。
他們太不同了。
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今天是自己利用他了,以後再補償回來吧。
車子在周宅前停下,立刻有人從門口的保安室出來接過請柬,看了眼上麵的名字後,又張望了溫敘言一眼就放行了。
彆墅內的大廳布置的富麗堂皇,優美的音樂如同中間的小型噴泉一樣傾瀉而出。
餘夢生站在不遠處,舉著酒杯,神色間透露出緊張興奮,他今年才勉強擠進一線藝人裡,但距離頂流還非常遙遠。
能夠被周山的慈善酒會邀請,真的是抬高了他的身價。
“夢生,怎麼就你自己啊,溫總呢?”
餘夢生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握著酒杯的手青筋繃起,為什麼一定要提起他!他不信!他能夠被邀請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實力!
轉眼向走過來的周山看去,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了,但依舊腰杆筆直,精氣神十足。
餘夢生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周總好……”
周山剛站定,沒等說話,他的老管家就快步走到跟前,把手裡的請柬遞給了他。
周山接過一看又抬眼看向餘夢生,哈哈笑了兩聲,“你們小兩口也怪有意思的,還分開來,我去接溫總去了。”
然後歪頭示意了下,“一起?”
餘夢生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好。”
溫敘言也來了?他怎麼什麼都沒和自己說,心裡不大高興。
他討厭在這種場合和溫敘言站在一起,因為那樣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看一個附屬品。
就好像他的成績和榮譽都是溫敘言給的一樣。
跟在周山身側快步來到門口,邁出去的腳卻停在了半空,無比震驚的看著台階下並肩而上的兩人。
一個穿著精致的高定大衣,西服套裝,領帶夾泛著冷光,讓人怯於直視他的臉,他的眼睛。
圍巾壓在大衣的衣領下,隨著風在傲人的長腿上,晃到旁邊鼓鼓囊囊一看就很廉價的羽絨服上。
掃去掃回,掃的他眼熱。
羽絨服一直裹到筆直的小腿,毛毛外翻的雪地棉,和邊上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皮鞋,動作一致的邁上樓梯時踩的他心臟一緊。
餘家兄弟倆對上視線,一個惡狠狠,一個還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餘夢生怒不可遏的向溫敘言看去,卻發現對方壓根沒看自己。
這他怎麼能受得了,溫敘言居然敢背著他和這個小雜碎搞到一起。
被偏愛慣了的他,瞬間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