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2 / 2)

汪鐸抬頭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主持人上台一切都按照流程開始。

汪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開了藺澄的背包,拿出了那個驚豔了他的半成品。

他的臉色很平靜,沒有一點慌張。

就好像這個作品完全屬於他一樣,讓人看不出端倪來,他趁著正式開始之前的時間,仔細觀察著藺澄這個作品的走向和脈絡。

越看後槽牙咬的越緊,是園林,但園林不是主角。

少年少女的輪廓已經有了雛形,在一座幾乎活了的園林中嬉戲著,連每一棵草都有不同的迎風姿勢。

整整十一個少年少女,還有各種小物。

汪鐸放過後槽牙深吸口氣,剩下這三分之一也是個大工程,按理說他這樣臨陣換了作品,是非常冒險的。

但是他的作品和藺澄的比起來,在這三分之二上就輸了,他又如何能靠剩下的那三分之一贏。

藺澄的作品是十分優秀的,他接下來不需要太冒險搞些太難的東西,他隻要順著這個感覺雕刻出來,就會是九十五分往上的作品。

這對他來說,雖然有難度但不是做不到。

不過這一切在他從藺澄的包裡,拿出藺澄的作品時再去說就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成為了偷盜者。

另一邊藺澄隻差一條街就到了對方給他的地點,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視頻,澈哥依舊被綁在椅子上,但是眼睛上的布條摘了下去,眼睛裡滿是怒氣和不屑,嘴角染著血色,隨著說話鮮紅的血液就流了下來,“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地址又換了。

藺澄把車停下,盯著視頻裡的殷澈,澈哥挨打了,他憤怒的猛砸了兩下方向盤後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用力抹了下眼睛,壓住自己暴虐的情緒,視頻的環境和上一張照片的環境沒有變,但是對方給的地址卻不一樣了,也許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換過地方,隻是給他假地址在耍他。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正要給警察打電話,告訴他們情況。

警察的電話來了。

“藺先生。”

“他又發了新的地址給我,在懷勇路5-17,我這就把視頻發給你們。”

“好,我們這邊經過你之前發來的照片,還有你說的許華的這個人進行排查,還有天眼搜索,也大概確定了一個位置,現在我們要確保你的安全,你還是先到”

“我的安全不重要!澈哥的安全才重要!”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我練習過武術,拳擊,泰拳,我得過許多的獎,我完全可以自保,現在更重要的是被綁.架的人。”

藺澄著急的說著,“你們排查的位置是哪裡?告訴我。”

警察聽他這麼說,他們現在也沒辦法把他揪警察局去,“我們的人已經去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你還是不要去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先來警察局,你提供的新地址,我們也會派人去的。”

藺澄掛斷了電話,雖然警察為了他的安全不告訴他,他們排查出來的地址,但是為了不影響到他們,他不能死攪蠻纏。

隻能先去對方給他的新地址了。

*

廢棄的倉庫內,灰塵在晦暗的光線中漂浮著。

幾乎啞了嗓子的笑聲一直不停的笑著,殷澈臉掛寒霜,看著在他對麵大笑著的許華,隻覺得像是在看一隻可笑可恨的害蟲。

他一點不覺得他可憐可悲。

因為得不到的愛欲就瘋魔了一樣,折磨自己,折磨旁人,折磨那個沒滿足他念想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可憐。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值得嘉年那麼喜歡你。”

許華一邊抽煙一邊嘀咕一邊笑,被嗆的咳嗽了起來,也嗆出了眼淚,他蹲在臟兮兮的沙發上惡毒又陰狠的盯著殷澈。

煙霧不斷飄出。

“是因為這張臉嗎?”

他不知道在問著誰,看樣子他也不期待得到回答。

“還是因為你有什麼彆的本事,你的PG特彆好G嘛!”

他笑的猥瑣,歪著嘴任由燒長的煙灰掉落,“不過再好G也該讓小助理G鬆了吧,那小助理未成年的時候就在你身邊,你可真不要臉,還裝什麼清高。”

他滿嘴的汙言穢語,極儘所能的在言語上侮辱殷澈。

但殷澈的反應卻讓他失望,沒有歇斯底裡,沒有憤怒也沒有佯裝出來的無所謂,那雙淺淡的眼珠隻是不屑的看著他,看著他如看著垃圾。

殷澈本來是想反擊,挑釁他一下的。

但是有了上次杜宇的教訓,後來他想了想,杜宇之所以那麼瘋,除了有許華的授意外他當時對杜宇說的話,估計多多少少也激怒了對方。

而現在的情況,他雖然受傷比那個時候輕,但情況卻是更危險的。

他不能不為自己的安全考慮,緊抿著嘴唇,忍住了想要懟回去的話。

許華把煙頭向他扔了過去,砸在他額頭上燙的他瑟縮了下,煙頭掉落在身上,弄臟了白色的襯衫。

殷澈默默握緊了拳頭。

許華從沙發上跳下,緩步向他走去,殷澈不由得緊張起來,不知道這個瘋子又打算做什麼。

對方用手勾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滿是瘋狂,“你說,我如果把我們睡在一起的照片發給嘉年看,他會不會回來?”

“啊~我應該說的更嚴謹一點,是我睡你的照片,而不是我們睡在一起的照片。”指腹搓磨著殷澈的下巴,狠狠用力好像要把骨頭捏碎出氣一樣。

殷澈疼的皺緊眉頭,瞪著眼睛瞧他,“你這樣隻會讓他更厭惡你而已。”

他的眼神裡沒有恐懼和服軟。

這個人除了麵對藺澄外,好像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服軟”這兩個字,哪怕的單薄的身體,如此易折。

聽他這麼說,許華反而笑的更開心了,“那就更好了,嘉年會在心裡記得我一輩子的,你說他會不會拉著我一起去死,我們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起也值了。”

“你瘋了你!”

“我是瘋了!我是被你們逼瘋的!我比你更早認識嘉年!比起你我對他好十倍百倍千倍!為什麼他要喜歡你!為什麼他要為你發瘋!”

許華咆哮著,麵目猙獰。

“你又憑什麼不喜歡他!辜負他的喜歡!讓他為你發瘋!讓他因為你成為笑柄!他是我捧在手心裡的人,你憑什麼傷害他!”

他憤怒的揮手,“啪”的一聲脆響。

殷澈嘴裡血腥味蔓延。

“我要替嘉年出氣!誰都不準這麼欺辱他!他一定會感動的,對,他一定會感動的。”他魔障了一樣神神叨叨的嘀咕著,眼珠都是有些僵直的。

殷澈被這一巴掌打出了火氣,用力的把頭轉了回來。

“你替他出氣!你也有臉說!你對他做了什麼你不會忘記了吧!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離開之前發生了什麼!哈哈——你簡直可笑!”

他還從沒看著這麼暴躁過,把強勢和狠厲都表現在臉上。

而他的話簡直就是拿著利刃紮在了許華的心窩上,上麵還塗抹著見血封喉的毒藥,許華臉色瞬間變的煞白,就連瘋狂的表情都變得呆滯逐漸痛苦,站不穩的搖晃了起來。

殷澈這一通發泄之後,徹底開了閘,“他憑什麼喜歡你?喜歡你對他實施暴力,還是喜歡你這種隨時會發瘋的瘋子!”

“彆自我感動了,你可笑不可笑,你們認識的時間更久,你把他捧在手心裡護著,所以他傻嘛!他蠢嘛!他感覺不到嘛!但是他回應你了嘛!他沒有!”

殷澈聲聲質問,明明他才是被綁架的那一個,可是氣勢卻比許華還要足。

“他沒有回應你!他哪怕對你有一點點的喜歡,他這些年來來去去多少床伴,他給過你一點機會嘛!他就是寧可睡外麵的鴨也不想睡你!”

許華腿軟的摔倒在地。

殷澈深呼吸了一口氣,胸口這才舒坦一點,不然這一上午發生的事情真是要憋屈死他了。

痛快了之後,又有點心慌起來,緊張的盯著丟了魂一樣的許華,被綁起的手悄悄的掙著,手腕都已經磨紅了,但就是弄不開那個結。

藺澄看了眼手機,沒有新的消息過來,而他也已經馬上就到對方的位置了。

澈哥!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沒事!

他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如果不是澈哥的安危還在吊著他,他覺得自己都快要撐不住,死過去了。

同時還有暴虐的情緒,他要親手搞死那個人,如果是許華的話,就更要弄死!

對方幾次三番搞了多少事情,絕對不能留他。

警察也快要到了他們排查出來的地點,帶隊的警官收到所裡同事的電話,“什麼?他之前在後麵離開了?”

開車的警察瞥了一眼。

“好好好,知道了。”

“怎麼了?”

“小唐在查監控視頻的時候,發現殷澈的車到了這裡後又離開了,不過正好被一輛灑水車擋住了,他重查了一遍才注意到。”

“那我們現在?”

“到了就上去看看,而且小唐還在跟蹤,他說看方向好像還真要往高哥那邊去,咱們這確定完了,再去支援。”

“那報案的那位,不也正往那邊去嘛,這麼久了,估計他快到了吧。”

“我給高哥打個電話,叫他們注意一下。”

房間內許華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搓了兩把臉,重新走到殷澈身邊,嘴角噙著意味莫名的笑看著殷澈。

“殷總還真是冷靜啊,都這種情況了還這麼牙尖嘴利,戳人痛處頭頭是道,一字一句都又精又準。”

殷澈懶的搭理他陰陽怪氣的胡話。

許華也不再吱聲,解開把他綁在椅子上的繩子後,把他拽了起來往外麵去。

出門的時候殷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家著火也是你乾的?”

他想起他問逢雲的時候,對方那副懵懵的,拿捏不準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了這個可能。

許華哼了聲,“沒錯,是我,當時我就是想出出氣,可是做完之後我發現我的怒火還是消不下去。”

他承認的痛快,殷澈無話可說,這個家夥是完完全全的瘋了。

“你這樣做會坐牢的,你如果殺了我,不是死刑也是無期,你覺得嘉年會去探監你嘛,你本來有好的前途,你也有好的家世和背景,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到這樣一條路上,值得嗎?”

殷澈這句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真心的。

真的值得嗎?

許華沉著眸子,不再像之前那麼瘋狂,他沒有回答殷澈的問題,也沒有停止他的行動。

拽著殷澈走出了門,門外除了殷澈的車外還有一輛破破的麵包車。

“你要帶我去哪?”

“去我和嘉年以前最喜歡的地方,他愛的人,傷害他愛的人,都將死在那裡,他會永遠記得你,也永遠不會忘了我。”

殷澈突然用力向後掙紮起來,可他哪能在力氣上拚過許華,更何況他還被綁著。

阿斯頓馬丁從拐角處拐了進來,藺澄看到殷澈的車子那一瞬,眼睛都要瞪了出來,狠踩油門,眼珠一晃,就見許華拽著他的澈哥正在往一輛麵包車上上。

他眼珠一轉,下了狠心,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

“嘭”的一聲巨響。

剛被許華塞進麵包車裡的殷澈,隨著車子的晃動猛地向車前玻璃上撞去,剛要上去的許華則被晃了下來。

還沒等他站穩,看清發生什麼,藺澄從車裡跳了下來,毫不猶豫的向他撲了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就會大結局啦~

主攻預收:小少爺對我追夫火葬場了

偏執心機年上攻X自己挖坑埋自己作死受

林風意是個孤兒,一路摸爬滾打的活下來,27歲那年被牧家看中成為了牧家小少爺的貼身保鏢。

他看著陽光下眉眼張揚的大男孩,心猛地停跳了下。

小少爺是個遊手好閒的,林風意一麵念著身份壓著自己瘋狂滋生的念想,一麵又忍不住利用身份去控製小少爺的交際。

聚會喝酒,掀他酒桌。

聚眾打架,擄人就跑。

關係混亂,折他桃花。

看著氣的火冒三丈的小少爺,他隻需要回一句,“老板吩咐的。”

本來一起都還可控,直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少爺突然撲進他懷裡,“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林風意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他願意配合。

他儘心儘力的把小少爺照顧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看著小少爺囂張得意的嘲笑自己,“喜歡你都是騙你的,本少爺才不會喜歡你!”

林風意離開的痛快。

卻在某一天被形容消瘦的小少爺堵上門,“林哥,我錯了,我真喜歡上你了,你”

一張和小少爺麵容八分相似的男人出現在林風意身後,“林哥,他誰啊?”

*

閱讀提醒:攻是很偏執的,對他來說愛就是絕對占有!

兩人都隻和對方睡過。

不換受,受就是小少爺

64 # 一輩子,下輩子(大結局)

藺澄整個人都向許華撲了過去, 麵目猙獰,狗狗眼凶狠如一頭惡狼,沒有半點平時乖乖的樣子, 甚至給人一種他要咬死許華的感覺。

許華被他撲倒在地, 煙塵四起, 他壓在許華身上,舉起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殷澈在車上好不容易站穩,扭頭向外麵地上看了一眼,見到藺澄的那一刻他真的是熱淚盈眶,一直緊繃著的緊張和恐懼,隨著這個人的到來得到了解救。

他知道他安全了。

不過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眼珠四處轉著,找著車裡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還真有,就在駕駛位那裡扔著一把短刀。

估計是許華等一會兒到地方, 留著砍死他用的。

他在狹窄的座椅內, 彆彆扭扭的背著轉了過去,十分費勁的蹲下去摸短刀, 眼睛則向外麵看著。

兩人已經扭打到了一起,因為瘋狂, 因為想死,許華也激發出了身體的潛能,看著還挺厲害的。

“操!你也該死!你也該死!”

許華一腳蹬在藺澄的肚子上, 把人從身上踹了下來, 嘴裡還怒罵著, 如果不是他出現搶走了殷澈, 或許殷澈會給嘉年一次機會, 是他搶走了嘉年的寶貝!

所有欺負嘉年的人都該死!

許華爬了起來,一邊罵一邊往藺澄的身上踹,熒光綠色的襪子都被塵土弄的臟兮兮的。

藺澄雙臂交叉擋在胸前,等待時機,一把抓住許華的腳踝,用力一拽,許華頓時被拽的劈了叉,另一隻腳單膝跪了下去。

藺澄擰著他的腳踝爬了起來,身上的土簌簌的往下掉著,照著許華撐著的膝蓋猛地一腳踹了下去。

就聽許華一聲慘叫,車裡的殷澈都被嚇的怔了一下,慌亂的向外看去,藺澄臉上的殘忍是他沒有見過的。

許華的腿直打顫,藺澄暴力的一腳腳狠踹了過去。

他沒向許華那樣大喊大叫,但是他的瘋狂不下於許華。

殷澈眉頭突然皺到了一起,他雖然摸到短刀,但是被外麵藺澄的樣子嚇的心有點急,直接握到了刀刃上,短刀鋒利瞬間就割破了皮肉,流出了鮮紅的血。

“我操.你M!我要弄死你!都死吧!死吧!”許華瘋狂的喊著,胡亂撲騰的手臂摸到了一塊磚頭,死命的拍在了藺澄的腿上。

藺澄吃痛,搖晃著往後退了兩步。

許華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著手裡那塊從中間碎了的磚頭就向藺澄拍去,藺澄轉著眼珠一邊往後退,一邊向左右看著。

殷澈在不懈努力之下,終於是用短刀把手上的繩子給隔斷了,因為看不到也沒控製好,還把手腕也割壞了。

但現在他也顧不得疼,避開兩人拿著刀從另一麵車門下去,下車後先是不顧形象的扯脖子喊了幾句,“救命!殺人了!”

然後把短刀藏了起來,他不能把刀給藺澄,要是失手鬨出人命來,他這輩子都賠不起他。

沒有人出來,這個地方十分的偏僻殘破,隻有空蕩蕩的倉庫。

殷澈的手機早就被許華掏出去了,他從地上找到根木棍,繞過車向兩人跑去,不能把刀給小澄,但是他可以和小澄一起戰鬥!

隻是等他過去的時候,傻眼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許華就被藺澄按在地上摩擦了,他說就覺得哪裡奇怪,好像安靜了下來。

原來是許華被打的沒了聲音。

藺澄一隻手把許華從地上提溜了起來,許華滿臉的血,鼻子都有些歪了,藺澄則是麵無表情,一拳就又照著他肚子打了下去。

許華乾嘔出血水來,眼神都有點渙散。

殷澈手裡的木棍嚇的握不住掉到地上,他則著急的跑了過去,“小澄!住手!快停下!彆打了!”

他去抓藺澄打人的手,第一下沒控製住,許華又挨了一下,這次連血水都吐不出來了。

藺澄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而他的目標就是弄死許華。

殷澈真的慌了,怕了,比之前他的小命被握在許華裡都讓他害怕,他不能讓小澄為了他背負人命,毀了小澄一輩子。

“小澄!”

他喊著再次抓住藺澄,傷口還在不住往出流血,和藺澄拳頭上不知道誰的血混在一起。

他死死抓住藺澄,用儘了他現在全身所有的力氣。

“藺澄!你清醒點!你再打他就死了!”

眼淚從殷澈的眼中飆了出來,之前都沒哭的人現在哭了。

藺澄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發紅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許華,被殷澈拽住的那隻手還要抬起來,但是他感覺到遇見了阻力。

鼻翼嗡合,神色更加暴躁。

有人要阻止他解決這個傷害澈哥的人,有可能是這個人的同夥,也該死!

用力甩了下被抓住的手臂,想把這個阻礙他的人甩開,殷澈紙片一樣的人經過這一上午的折騰又被眼前的場麵所刺激。

幾乎是輕飄飄的就要被他甩飛。

趔趄著崴了下腳,看著就挺嚴重的,無法抑製的痛呼從口中冒出,“小澄”

藺澄舉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又把身邊的人扶穩,僵直的眼珠終於活了起來,向身邊轉了過去。

殷澈見他有所反應,著急的抱住他,捧住他的臉,“小澄,彆打了,澈哥沒事,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在你身邊呐。”

他把自己往藺澄的身邊貼去,忍著痛踮起腳,去貼他的額頭,他的臉頰,讓他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自己的存在。

從他眼中流出的淚珠滴到藺澄的臉上。

“小澄,彆打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他說著去吻藺澄的嘴,不安又急迫,他不知道怎麼能讓藺澄冷靜下來,隻能急於向他證明自己沒事來安慰他。

混著血和淚的吻,讓兩人的嘴唇都變的鮮豔起來。

“小澄,我在,我沒事,澈哥在,彆怕,彆怕”他說著一下下輕拍著藺澄的後背,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他所做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應。

嘴下的嘴唇,微微開合,“澈哥?”哽咽,不確定的哭腔,讓他心疼,讓他心碎。

“嗯嗯,是你的澈哥,是我,我沒事。”

眼淚自充滿害怕和恐懼的狗狗眼中流出,藺澄終於清醒了些,抬起手剛要抱住殷澈,突然懷裡空了。

他整個人都怔住。

抬起的手,手指抽動了兩下。

轉眼向對麵看去,被打的半死的許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了起來,一手箍著殷澈,一手拿著一個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很大,他也是瘋魔了,死死的攥著,割破了自己的手也不在意,把玻璃碎片抵在殷澈的脖子上。

已經割破了一層皮肉。

殷澈看著藺澄,他的臉上又是灰塵又是血,被眼淚衝刷出兩條道子,那種失去了寶物一樣的眼神,可憐的讓人打心眼裡覺得心疼。

“小澄,你冷靜。”

“你閉嘴!”

許華又把玻璃碎片往裡懟進了些,殷澈怕藺澄被刺激到,咬著牙忍住了差點要冒出的痛呼。

“我要你們死!都死!我要他施嘉年孤家寡人,這輩子都活在後悔當中!”他大笑著,笑聲中除了瘋狂還有滿滿的悲涼。

殷澈的眼裡還囤積著淚水,他溫柔的看著藺澄,示意他彆衝動。

藺澄的腦袋裡現在幾乎是一團漿糊,嗡嗡的響,他歪著身體站著,被板磚拍了的那條腿有些軟綿無力的垂著。

他不住的深呼吸,來讓自己冷靜,他必須冷靜下來。

警察在這關鍵時刻,終於到了。

許華停止了笑聲,殷澈向警車看去,隻有藺澄還在盯著許華的手。

警察看見了許華挾持殷澈,一邊下車一邊喊話,“請保持冷靜,你有什麼困難,你說,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們會儘可能為你解決問題的。”

許華看著那幾名警察,對於他們說的話,回應了一聲嘲笑,解決,怎麼解決,讓施嘉年愛上他,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沒有人能做到,沒有人能解決他的問題,他現在已經是走到了窮途末路。

淚水模糊了視線,從小時候見到施嘉年的第一眼,回憶一幅幅走過,能夠救他的人不願救他,願意救他的人無法救他。

他沒有路可以走了。

他又哭又笑。

“你看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不要一時衝動想不開,我”

藺澄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就竄了上去,又哭又笑精神已經有些混亂的許華反應慢了半拍。

而就是慢了的這半拍,藺澄和殷澈兩人靠著超強的默契,在藺澄竄過來的那一刻,殷澈的腦袋用力向一邊扭曲,脖子和玻璃碎片拉開了點距離,藺澄的大手無視玻璃碎片的鋒利,直接握了上去。

甚至可以說他就是故意握上去的,用自己的手握住玻璃碎片鋒利的邊刃,鮮血瞬間染紅玻璃碎片。

等許華反應過來想要把玻璃片往殷澈的脖頸裡紮時,已經晚了。

藺澄的手像是一把鐵鉗一樣,死死的抓住讓他沒辦法往前再動一下,而殷澈抬起腳用力在許華腳麵上跺了一下。

許華覺得自己的腳麵好像都要碎了,箍著殷澈的手沒了力氣,殷澈晃晃悠悠的跑了出去,估摸著到安全距離了才停下,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繼續在那裡隻會是累贅。

“小澈!彆動手!警察來了!”

藺澄和許華抓著那個玻璃碎片,較著勁,又扭打到了一起。

警察撲了上來,把兩人分開,藺澄想要弄死許華,沒有配合警察,殷澈見狀,“藺澄!你不想和我過一輩子了!”

他啞著嗓子大喊一聲。

藺澄死死瞪著要搞死許華的眼睛,眼珠晃動了下。

“你要是出什麼事,誰還能保護我,追求我的人那麼多,你放心嘛!”殷澈也顧不上自己的臉麵了,隻要能嚇唬住藺澄,讓他停手,他的臉麵可以全都豁出去!

藺澄的神色又鬆動了下,被警察拽開,殷澈一秒鐘都不耽擱的跑了過去,用力把藺澄抱住,“沒事了,警察把壞人捉住了,澈哥也好好的,沒事了,乖~”

他撫著他小朋友的腦袋,也管不了自己的手上還有血了。

許華徹底瘋了,手上的玻璃甚至劃傷了一位警察,警察也隻好用武力把人強行壓製住,拷了上。

“老實點!彆動!”

殷澈趴在藺澄的懷裡,心臟咚咚咚的狂跳著,還好,事情的發展沒到不可挽回的局麵,小澄是來救他的,他們倆也都受了傷,也是自保,應該沒有事的。

他腦袋裡盤算著這些,手還一下下的拍著藺澄的後背。

藺澄還有些沒回過神,老老實實甚至是有些呆的直挺挺的站著,他的視線一點點從被壓到警車上的許華身上收回,落到不斷動著的這截手臂上。

然後慢慢轉動,落到殷澈的腦袋上,盯著對方亂了的頭發看了半天,對方粗重的呼吸傳入自己的鼓膜,一聲聲的念著,“小澄彆怕,彆怕,澈哥在,澈哥在”

眼淚忽的就從眼眶中掉了下來,緊接著就不受控起來,他抬起手用力抱住殷澈,“澈哥,嗚嗚嗚——”

他哭的叫了這一聲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殷澈也被他弄的淚漣漣的,用更加溫柔的口吻,“澈哥在,不怕不怕”

藺澄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真的是失聲痛哭,警察都有點不好意思過來打擾,交流了下後,先讓一撥人先把許華拉回去審訊。

殷澈被藺澄抱的骨頭縫都生疼,小朋友這次真的是嚇壞了。

藺澄太害怕了,他之前就像是掉進了無儘的深淵之中,四周都是漆黑的,他找不到澈哥,現在是突然間他落地了,世界有了光亮,他的澈哥就在他的身邊。

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讓強壯如他都有些腦袋發暈。

“澈哥,你不能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你也不可以死。”

這個要求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殷澈依舊哄著他,“好,澈哥不死,澈哥長命百歲,澈哥一直陪著你,澈哥等你走了再走,我們會埋在一起葬在一處,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肩膀上的腦袋點了點,“好。”

警察等了他們十分鐘,藺澄也沒有要哭完的意思,警察都有點懵,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這個大男孩撲過去時的勇猛的。

居然這麼能哭。

“這個咱們先不哭了,我看你倆身上都有傷,先去醫院處理下傷口,然後去所裡錄下口供,講講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趕緊把壞人繩之以法,行不行。”

殷澈向警察點了下頭,“小澄,乖,先不哭了,澈哥手疼,先陪澈哥去醫院好不好?”

藺澄一點沒猶豫,“嗯,去醫院,不讓澈哥疼。”

但他還是抱著殷澈不鬆開,到醫院兩人都處理了下傷口,藺澄的膝蓋有輕微的骨裂,但因為膝蓋是容易活動的地方,為了保險起見在殷澈的堅持下,還是打上了石膏。

打上了石膏也不能讓藺澄單腿蹦躂,直接輪椅也安排上了。

藺澄坐在輪椅上被殷澈推著的時候,還十分不樂意,他澈哥都受傷了,怎麼還能讓澈哥推他,應該是他推澈哥才對。

可是他一開口,殷澈就按著他的腦袋,拍一拍,“乖~聽話~”

他就像是孫悟空戴上了緊箍咒,滿腦袋都是,我要乖!

到了警察局,許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公安機關依法對他進行拘留,案件則遞交給了法院,等待著審判。

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他就是想抵賴都沒法抵賴,更何況他也不想抵賴。

“你們想見他嗎?”

麵對警察的詢問,藺澄向殷澈看去,開口問道:“他會被叛多久?”

“這個不好說,不過他的行為很嚴重,不會輕判了。”

藺澄放心一些,叛他個十年二十年,他就老實了,他和澈哥也安生了。

最後兩人沒有選擇和許華見麵,實在是沒有見麵的必要,他們本來也就不熟悉,明裡暗裡還交惡不斷,把他交給法律來審判是最好的結果了。

斐知秋來到警察局接兩人時,是跑著進來的。

一向以冷靜著稱的神一樣的秘書,擔憂的神色在看到他倆後才舒緩下來,“小澈,小澄,你們”

他看著藺澄的腿,再次擔憂起來。

“斐哥,我沒事,輕微骨裂。”

“我也沒什麼事,比上次受傷輕多了。”

斐知秋看著他倆,他倆還挺樂觀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正沒事就好,“我先送你們去酒店吧。”

去往酒店的路上,藺澄也不管斐知秋也在了,那麼大隻窩在殷澈的懷裡,手也箍著殷澈,真的是能和殷澈貼貼的地方都貼到了。

殷澈看了斐知秋一眼,沒有推開藺澄,反而把手搭在他摟著自己的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困了就睡一覺。”

“不困。”藺澄睜著紅血絲還沒退下去的眼睛,他害怕,他不敢閉上眼睛,他怕一睜眼睛澈哥就不知道又被哪個危險分子抓走了。

他都想把澈哥拴在他的褲腰帶上了。

在斐知秋的幫助下,把藺澄弄到了房間,然後又給他倆買了飯,之後他就去處理藺澄的車子了。

房間裡藺澄還握著殷澈的手不鬆開,殷澈的另一隻手又受了傷,看著可憐巴巴盯了他一路的小朋友,柔聲道:“怎麼了?不餓嗎?還是不喜歡吃,我下去重新給你買。”

藺澄拽著他不讓他走,“澈哥,彆離開我。”

殷澈心疼的到他身邊,“我不離開你,彆怕,事情都過去了。”

看藺澄還是一副緊張的樣子,明顯是還沒從剛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要不要洗個熱水澡?”

這樣應該可以放鬆一下,殷澈想著。

藺澄巴巴的看著他,臉上還臟兮兮的,隻那雙眼睛明亮又悲傷,“澈哥和我一起嗎?”

殷澈:“嗯,澈哥和你一起。”

藺澄的腿上打著石膏,不方便泡澡,殷澈先進去把自己衝了個大概,然後弄了椅子進來,之後才扶藺澄進來。

先給他洗了把臉,看著黑色的水,笑了下,故意逗藺澄想讓他輕鬆點,“你看,你成小臟孩了。”

藺澄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洗乾淨的臉透露著青春活力,這麼一羞澀還怪撩人的。

殷澈看的呆住了。

藺澄低下頭,不想讓水珠掉進眼睛裡,結果一轉眼就看見了活潑起來的殷小澈,他怔了下,抬頭向殷澈看去。

殷澈還沒有察覺,回過神打算繼續給他衝澡,心想自己一定是剛才經曆了比較危險刺激的事情,所以這個心情還沒有平靜下去。

“澈哥。”

“嗯?”

“殷小澈想我了。”

“什麼?”殷澈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藺澄就已經和殷小澈打了招呼,玩了起來。

殷澈悶哼一聲,扶住椅子,受傷的那隻手不敢碰椅子。

心裡的火在瞬間就被點燃,他想藺澄這麼做,他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淡定,冷靜,他差點就經曆了死亡,還有可能是q.j,也差點經曆了藺澄有可能為他背上一條人命的危險。

他真的很恐懼。

“小澄。”

他叫著藺澄的名字,往前走了兩步,估摸了下位置後坐了下去。

藺澄的喉結無聲滾動了下。

但殷澈因為毫無經驗,所以第一次失敗。

“澈哥,我來。”藺澄啞著嗓子說道。

在藺澄的引導下,殷澈終於完成了他的這個壯舉,雙手圈在藺澄的肩膀上,隨著坐穩,脖頸向後抻去,整個人像一隻引頸的鶴。

微眯著雙眸,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水珠在他的喉結上,晃著燈光搖晃著墜落。

藺澄沒見過這樣的澈哥,雖然以往澈哥之後會上頭,但也基本沒什麼力氣了,所以不會是主導也不會做些什麼。

但這一次,澈哥是完全的主導。

藺澄的視線轉到正前方的落地鏡子上,裡麵可以清楚的看到澈哥的背影,看著水珠在他單薄消瘦的背脊上滑下。

看著藺小澄出現又消失。

“小澄”

藺澄順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等他的呼吸勻了些這才開口,“澈哥,你先下去下。”

殷澈站不穩的下去,離開的時候還發出“啵”的一聲響,讓本來就高的溫度又高了些。

藺澄站了起來,身體的重量主要是靠那條好腿支撐著,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殷澈趴在椅背上,視線在鏡子上不受控的晃著。

耳邊的聲音像是在音樂會結束後,掌聲響起,十分熱烈永遠也不會停歇一樣。

鏡子上緩緩爬上了白色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身影。

*

事實證明,隻是一個膝蓋上打石膏,對藺澄並沒有什麼影響,一夜翻來覆去,天亮的時候他才抱著殷澈睡下。

一直到天黑,殷澈才緩緩睜開還有些腫的眼皮,想要活動下有些酸的身體,剛抻了下手臂,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那種熟悉的感覺還留在他的身體裡。

他是背對著藺澄被抱在懷裡的,心裡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瞧見他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起來,忍著渾身的酸勁,往前挪了挪,和藺澄拉開距離。

藺小澄這才離開了溫暖的家。

不過他成千上萬的小兄弟還很離不開他,爭先恐後的從家裡跑出了一些,當然也有一些貪戀家的溫暖,沒有出來找他,和他分道揚鑣。

殷澈都不好意思想象,現在後麵是個什麼場麵。

“澈哥,你醒了。”

藺澄喑啞的聲音響起,殷澈想說說他,怎麼說這也太過分了,但是一想到昨天他的可憐樣,就又不忍心。

藺澄的手覆了上來。

他往前挪了下,紅著臉,“彆碰,臟。”

“我自己的東西,臟什麼。”藺澄笑了下,然後又一本正經,“澈哥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好了,知道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去衝下澡。”

殷澈十分鐘後從浴室出來,又懶洋洋躺下了。

“澈哥,我點了外賣了。”

“嗯。”

殷澈應了聲後翻了下身,視線忽然看到桌子,桌子上還有幾塊零散的木頭塊,他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小澄!你昨天不是參加比”

震驚被愧疚自責所期待,話沒說完就停下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

“澈哥!”

藺澄忽然嚴肅起來,他也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捏住殷澈的下巴讓對方隻能看著他。

“澈哥,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如果昨天是我遇到危險,你是不是也會扔下一切去找我,去救我,如果是,就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他非常認真,所以給人一種壓迫感。

殷澈咬著嘴唇,紅了眼眶,看著他的目光還是愧疚的。

“澈哥,這隻是一個比賽,還是一個我不一定會贏的比賽,我還年輕,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能出人頭地,功成名就。

錯失一個比賽真的不是那麼重要,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起碼我們還有錢,你不是說你還可以捧我嘛,所以澈哥彆說對不起我,你如果真的覺得愧疚,為這件事一直自責,才是真的對不起我。”

藺澄少有的對殷澈這麼嚴肅且正經,還有點苦口婆心。

眼淚最終還是從殷澈的眼中掉了下來,藺澄替他把眼淚擦掉。

“嗯,我知道了,我還沒說什麼,你乾嘛這麼凶啊。”殷澈說著用手指推了藺澄的胸膛一下,手感真好。

麵對突然撒嬌的殷澈,藺澄還有剛被惹起來的火,話不多說就把人撲過來了。

“小澄,不可以,我剛才看都紅了。”

“好可憐啊,好,那我忍著。”藺澄眼底藏著壞笑,看似乖巧老實,偏偏要藺小澄去彰顯一下存在感。

殷澈感覺到了,估計藺澄現在應該很不舒服,雖然不知道他這些體力都是從哪裡來的,這就是年輕人嘛,殷澈突然萌發出想要健身的想法了。

把手伸了過去,但是手壞了一隻,以往兩隻手都弄不好,剩一隻手更不行了。

過了會兒後,殷澈緩緩的往下爬了爬。

一天沒吃飯,先喝點澄澄汁開開胃。

喝完澄汁後,藺澄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事情,“澈哥,我沒有嫁妝嫁給你了!”他委屈巴巴的,臉頰還紅著。

殷澈也暈暈乎乎的,縮在他懷裡,捧著他的臉,“為了獎勵救了我的大英雄。”他湊上去貼著藺澄的耳朵,“澈哥帶著全部身家嫁給你,澈哥很有錢,嫁妝很多。”

不怪藺澄不做人,隻怪澈哥太撩人。

“澈哥,是你自己作死~”

*

第二天,殷知山就殺了回來,段逢雲傻乎乎的這才知道出事了,心慌慌的跟著殷知山來到酒店。

一看藺澄都坐上輪椅了,沒等殷知山細問,也沒等殷澈說明,段逢雲就嚎了起來,“我的小弟呦~”

他哭音拉的老長。

殷知山照他後腦勺就來了一下,“人沒死,你嚎什麼喪,晦氣!”

段逢雲被揍的呲牙咧嘴,不敢嚎了,“哥,小弟,你們沒事吧,你們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啊,小弟腿怎麼了,不會廢了吧。”

殷澈撇了下嘴角,他都想動手打人了。

無視了他,不是不尊重他,隻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沒什麼事吧。”

殷知山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在倆人身上仔細掃了一圈,除了看到些曖昧的紅痕外,就是藺澄坐輪椅的架勢比較嚇人。

殷澈昨晚給他打的電話,雖然本來是不想告訴他,讓他擔心的,但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公司裡肯定也會有風聲,早晚會傳到他耳朵裡。

與其到時被指著鼻子訓,還是自己上報吧。

“沒什麼事,小澄膝蓋骨裂,比骨折要輕很多,好好養一兩個月就好了,我也就是一點皮外傷。”

“骨裂,好疼好疼。”段逢雲一副好像他骨裂了的樣子。

之後殷澈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殷知山“哼”了聲,這個許家怎麼生出這麼個兒子,這事我非得去和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又看了看他倆,“你倆最諵餛近就在家好好養傷吧,公司的事我來處理。”

“爸,我沒事,我可以”

“你可以,小澄不需要彆人照顧嘛,隻有你照顧他最合適。”

殷知山打斷了他的話,“而且公司也沒有什麼大事,有大事我也會和你商量的,你倆在家好好休息,這事就這麼定了。”

他一聲令下,兩人就隻有聽話的份了。

休息了幾天後,藺澄在當地新聞上看到了比賽的結果,他在上麵看到了汪鐸的名字,替他開心的向正喂他吃葡萄的殷澈道:“澈哥,你看,冠軍是汪鐸。”

他說著把手機送到殷澈跟前。

殷澈手裡的葡萄卻一下掉了,在標題下麵大段的文字介紹過後,是汪鐸和他獲得冠軍的作品。

他這幾年在藺澄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木刻也不是完全不懂,更何況這次藺澄決賽用的木頭是他送的,他也親眼看他一下下雕刻出那個仿佛有著春日氣息的園林。

所以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藺澄見他臉色不對,“怎麼了?”

他把手機拿回來,臉色也一下就變了,拿著手機的手都抖了兩下。

“小澄,你放心,我這就去舉報他!”

殷澈氣憤的說道,他真的是太生氣了,這個人居然偷了小澄的作品,而小澄一直拿他當朋友,還經常和自己誇他的技藝非常好,難得能遇到同齡的同好,性格也好。

說實話,曾一度讓他有一點吃醋。

可現在,這個朋友卻背叛了小澄。

藺澄抓住了他要打電話的手,“澈哥,算了。”

“小澄,為什麼要算了?這種人不能姑息他的,他這一次占到便宜,得到了甜頭,他下一次就會對彆人做這種卑鄙的事情!”

“他、他家條件挺不好的。”藺澄煩躁的捋了下頭發。

殷澈隻是替他委屈,心疼他。

藺澄搓著自己的腦袋,“他和我說過,他父親工作出事癱瘓了,家裡還有個弟弟,他媽好像也有什麼病,幾乎每個月都要去醫院,他上學的錢都是自己一點點攢的。”

他放過自己炸毛的腦袋,“這個獎金能幫助他家解決不少麻煩,我就當瞎眼交錯朋友了,以後不和他來往就是了,但是這事要舉報上去,他的名聲也就毀了,他就不可能靠這個闖出名堂來,他的夢想也就毀了。”

“可是毀了他夢想的是他自己。”殷澈還是生氣。

“澈哥我知道,但是我”但是他想起汪鐸和他談起木刻時發亮的眼睛,他談起未來時的憧憬,他談起家裡事情時的低落,他洗的發白的衣服和隻吃一點點的飯菜,他小心翼翼的卑微。

他就狠不下心。

殷澈不再堅持,把他亂了的頭發撫平,柔聲哄著,“好,聽你的,犯錯的不是你,該難受的是他,你說的對,一個冠軍咱們不需要,下個月,下個星期,澈哥直接給你辦展覽!”

藺澄笑了笑,小梨渦甜甜的,“那不大可能,我還沒有雕出那麼多能拿去展覽的作品。”

“把你所有的作品都擺上去。”

“不行不行,有的都是廢品,不好不好,丟人。”藺澄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殷澈卻是非常的驕傲,“才不丟人,能見到大師的廢品,是他們的榮幸。”

藺澄被他逗笑,忍不住照著殷澈的臉頰嘬了一口,“澈哥,你好可愛~”、

殷澈不同意這句話,“明明你才可愛。”

“不,澈哥最可愛。”

“不!我才不要可愛,你可愛,你可愛。”

兩人推辭了起來,然後逐漸激動起來,笑聲小滿頭屋,那個冷淡的殷澈在小太陽一樣的藺澄的溫暖下,也變的活潑起來。

而那個總覺得自己無家可歸的小太陽,也找到了他沉穩的依靠。

*

咖啡廳的包間,藺澄和汪鐸對麵而坐,殷澈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在外麵等著。

汪鐸垂著頭沒有底氣去看藺澄。

“恭喜你拿到了冠軍。”

汪鐸知道這不是真正的恭喜,放在腿上的手搓著褲子。

藺澄放下杯子,“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汪鐸隻是把頭低的更低,搓著褲子的手指尖泛白,非常用力,他的臉是紅的,如今這種狀況,他覺得自己就是被審訊的犯人。

“我知道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除了對不起我,你更對不起你自己,冠軍,這個獎項這個履曆怕是要跟著你一輩子,你若功成名就,這個冠軍也是重要一筆,會被人們不斷提起,而你在接受這些誇獎,這些榮譽的時候,你的心會和你說,你的作品是偷來的!”

他板著臉,看著垂著頭的汪鐸,眼中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居然會走上這條路,做出這種選擇。

“而你就算與這一行再無關係,對你認識的人來說,這也會是你生命中的閃光點,他們會在每一次想起時提起,你的心會說,看吧偷來的作品取得一個冠軍又有什麼用,靠自己不還是沒有爬起來。”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的餘生!”

“夠了!不要再說了!”

汪鐸猛地抬起頭,紅著眼睛,他的臉色不是羞愧而是憤怒委屈,“你什麼都有!你當然可以和我誇裡家誇其談,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和我說這些!是你自己臨陣脫逃!是你放棄這場比賽的!對我來說可以改變一生的比賽,對你來說是可以放棄的存在!”

他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開著跑車戴著名表,用著定製的工具!你那麼有錢你根本不需要這個冠軍!而我需要!”

他十分激動,藺澄從最開始的錯愕變成了無語還有惡心。

“我需要這筆錢,我需要這個冠軍的名號!我不想過苦日子有什麼錯!是你們這種明明什麼都有的人,卻還要來搶我們的希望,是你們不給我們一條活路!”

“你技術好,你每天有大把的閒暇時間來練習,你有那麼好的名貴木材,而我能有今天的技藝有多努力,多困難,那是我在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工中擠出的時間,是占用我休息的時間!一點點練出來的!”

“憑什麼你們生來就什麼都是最好的,還要仗著這些來和我們這些活在底層的人來搶出路!還要裝出一副靠自己實力的驕傲姿態,如果我有你的生活環境,如果我家裡也有錢,如果我”

“讓你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媽媽,從小到大被人叫沒媽的野孩子,讓你在十多歲的時候又失去爸爸,然後十六歲時照顧自己的阿姨也病逝,讓你從小到大的經曆就是自己的親人一個又一個離開自己,來換一個有錢的環境和生活,你願意嗎?”

藺澄打斷了汪鐸歇斯底裡的指責和質問,語氣平靜中壓抑著洶湧的浪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汪鐸。

“你願意嗎?願意當你成為一個人的時候,被所有的親戚踢來踢去沒有人收留你,還要罵你是克星,拿這些來換,你願意嘛!”

最後這四個字他是吼出來的。

外麵殷澈擦了下眼睛,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汪鐸抖了下,他憤怒的神色逐漸退去,茫然又震驚的看著藺澄。

“我和你無話可說,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你自己好自為之。”

藺澄轉動輪椅離開了包間,殷澈把煙頭扔進垃圾箱,笑著揉了下他的腦袋,“小澄,等你腿好了,去看叔叔阿姨吧。”

“嗯。”藺澄點了下頭,眼淚掉落。

*

兩個月後

兩道人影順著石階往山上去,藺澄的手裡拎著水果還有一瓶酒,殷澈依舊捧著一捧花,隻不過這一次兩個人的手緊緊牽著。

已至深秋,一路枯黃掉落的葉子。

兩人穿著同款大衣,說著話,上山的路也不覺得漫長。

來到藺澄父母還有嬌姨的墓碑前。

藺澄擺著水果,倒著酒,殷澈往花瓶裡放著花。

兩人單膝蹲在墓碑前,“爸媽,姨,我和澈哥來看你們了,最近我們發生了好多事情,還挺精彩的。”他憨憨的笑了下。

殷澈寵溺的看了他一眼,“叔叔,兩位阿姨,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

藺澄默默的握住殷澈的手。

來之前,殷澈一再要求,讓他把這件事告訴他的父母和嬌姨,說自己年紀大,這件事就該由他說。

藺澄拗不過他,而且他也好奇澈哥會怎麼說,他也是怕澈哥不好意思開口,才想著自己說的,既然澈哥好意思說還這麼堅持,他也就同意了。

看著殷澈,金色的鏡鏈被風吹的輕晃,經過這兩個多月的休息,消瘦的臉頰終於是長出了一點肉,一臉真誠恭敬謙遜的看著墓碑,隻不過和他握著的手越來越用力。

感受到殷澈的緊張,他用拇指搓了搓他的手背。

殷澈深吸一口氣,“叔,兩位阿姨,我和小澄在一起了,我們不是一時衝動,小澄喜歡我很久了,而我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

他頓了下後才接著道:“希望你們原諒我,我發誓我會對小澄好的,一輩子都會對他好,隻要他不”

殷澈停了下,他壓根不覺得藺澄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藺澄發誓,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澈哥的事情,爸媽姨你們都聽見了吧,你們給我作證。”

藺澄的誓言十分及時,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殷澈向他看去,對方也轉眼看來,溫柔又深情的笑,從他的眼中一直落到自己身上。

殷澈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重新轉回頭,“叔,兩位阿姨,我、我愛小澄!”

他整個人都紅透了,但是這句話卻說的那麼大聲,在山頂回蕩著,藺澄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他和澈哥說實在的沒有正八經兒的確認戀愛關係。

澈哥也沒對自己說過什麼喜歡。

更彆說“愛”了。

“我愛小澄,雖然我的年紀比他大,但是我會努力健康的活著,努力一直陪他走到最後,我愛他,我不會扔下他先走的,我愛他,所以我感謝叔叔和兩位阿姨,謝謝你們把他送到我身邊,我愛他,我”

他說不下去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明明都準備好幾天草稿了,但現在全忘了。

隻記得他要讓叔叔還有兩位阿姨知道,他愛小澄。

他實在是很緊張,這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見家長了,而且他還有點害怕,怕小澄的爸爸媽媽還有嬌姨生氣,半夜去找他。

所以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澈哥。”

藺澄感動的一塌糊塗,抱住殷澈,在墓前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

殷澈都差點兒被他弄哭了,藺澄又擦了下眼淚。

“爸媽姨,我也愛澈哥,很愛很愛,見到的第一眼就愛,要愛到死的那種愛,也是我拖澈哥下水的,你們要是生氣來找我,彆找澈哥,澈哥害怕。”

他因為過於一本正經,但說的話前麵還好,後麵就有點好笑。

“但是我想你們不會生氣的,你們這麼明事理,這麼開明,而且澈哥這個兒媳婦這麼好,打著燈籠也難找,我知道你們肯定開心,所以——”

藺澄轉過身麵對著還有點懵的殷澈。

從大衣兜裡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了,但殷澈還是期待,緊張起來。

視線相對,兩雙泛紅的眼睛都很是激動。

藺澄打開盒子,精致又簡潔的對戒安靜的躺在藍絨布上,而且這個對戒很特彆。

“澈哥,這是我用你送我的第一塊木頭刻的,我愛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眼淚又一簌簌的掉了下來,風都不忍心吹過,打擾他們。

殷澈咬著嘴唇,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忍了又忍,眼淚還是掉了下去,喜歡上藺澄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眼淚這麼多,“戴上了,你就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藺澄破涕為笑,“我願意,不過一輩子不過,下輩子我也要預約。”

戒指從指尖緩緩戴了進去,從藺澄的手上戴到殷澈的手上,正正好好沒有一點不合適。

殷澈深吸口氣,拿起另一枚戒指。

藺澄把手伸了過去,“澈哥也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我願意,一輩子,兩輩子對我的小朋友負責。”

殷澈音色清冷,聽上去堅定又溫柔。

“下輩子,澈哥做我的小朋友。”

戒指戴在藺澄的無名指上,兩人的手十指緊握,相同的戒指圈著兩人的手指,貼著皮膚的內側,刻著彼此的名字。

相握的手逐漸變的溫暖起來,連秋季的風都無法降下這份溫度。

鮮花在墓碑前曬著太陽。

兩人在餘暉中往山下走去,身影被拉長後融合到一起,他們在說著話,隻有路過的風,樹梢上的鳥兒,還有路邊的野花能聽到。

風說:小澄,我晚上想吃你做的紅燒肉,還想吃鹽焗蝦。

鳥兒說:老婆吩咐,當然安排,我這麼聽話,澈哥是不是也該給我點獎勵。

野花說:mua~

——完

*

作者有話要說:

大澄子和澈哥的故事到此就結束啦~兩人以後就甜甜蜜蜜的過小日子啦~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結局,而我們的澄澈cp不僅有愛還有錢,所以未來可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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