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媽的,拿你點錢在這唧唧歪歪的,你以為你這點錢誰稀罕?!”擋在他前麵的大個邊說邊把搶來的三十塊錢往校服口袋裡塞。
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
溫稚初縮著脖子被堵在牆角,巴巴的看著自己被搶走的那三十塊錢,那是他少吃了兩天午飯省出來,給表弟買生日禮物的錢。
大個身邊的瘦子瞧了有些不滿意,“艸,你怎麼就這麼點錢,打發要飯的呢?!”
溫稚初:“嗯。”
瘦子乾糙的麵容一擰,“你說什麼?!”
溫稚初嚇得忙搖了搖頭,“沒……”
大個上下瞧了溫稚初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臉頰,“今天算你走運,下次給哥多帶點錢來知道嗎?”
溫稚初手死死抓住校服衣服,布料被揪的滿是褶皺,“你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是校園暴力!”
“你……你……”心在胸腔裡忐忑的亂撞著,“你就不怕我告訴老師?!”
他話一出,麵前的兩人就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天笑話一樣。
諷刺的嗤笑聲爆裂在寂靜的器材室,猖狂蔓延在每個角落。
大個笑得臉疼,“就你?”
這一聲嘲笑的質疑狠狠踩在了溫稚初的自尊心上。
他咬牙挺了挺乾瘦的胸脯,“就我。”
大個嗤笑一聲,“你敢嗎你?”
可謂是完全沒把溫稚初剛才威脅的話當回事,說著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麵頰。
力度不大,但清脆的拍打聲卻十分清晰,刺得人耳朵疼。
“明天還這個時間,給我帶五百塊錢過來,彆忘了。”
說著轉身打算和瘦子一起離開。
溫稚初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單薄的胸膛上下起伏。
真的太欺負人了!
他們相同的年紀,他們沒有的,他能有嗎?
張口就是五百!!!
他知道自己性子溫吞窩囊,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溫稚初挺直原本躬縮的腰板,“等一下!”
夏季炎熱,前麵的大個脫下校服外套,露出肌肉誇張的手臂,“乾嘛?”
溫稚初鼓起勇氣,“……前麵有門檻記得抬腳。”
“……”
大個:“勞資他媽又不瞎。”
雖然不是很在意,但剛才溫稚初的話還是有些讓人心有餘悸,瘦子跟在旁邊開口道:“咱們明天去劫二班那個胖子吧。”
大個麵上不解,“為什麼?”
“你真不怕他告老師啊?”
“就他?”又是一聲譏笑,“他那種娘們唧唧的膽小鬼,勞資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
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但嘲笑奚落的聲音卻在溫稚初腦海中單曲循環。
少了校園欺淩,放學後的器材室安靜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微弱.突兀的響在這安靜中。
“我不是膽小鬼……”
溫稚初垂頭喪氣的走出校園,父母去世後他就被親戚輪番收養,但成長這十幾年間卻被當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他本就寄人籬下,知道親戚都嫌他麻煩,為了讓親戚看他順眼些,也不敢出麻煩添亂子,從小就養成凡事忍氣吞聲,行事小心翼翼的性子。
現在寄住在姑姑家,今天表弟過生日當然要表示一下才行,但就在剛才他省出來給表弟買生日禮物的錢也被搶了。
溫稚初苦惱的站在街口,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家。
身側猛地來一道誇張的聲音,稚嫩的聲音中帶著離譜,“什麼,他居然敢搶我的女人?!”
“怎麼辦啊,大哥?!”
“他居然敢給張佳寧遞小紙條,走,咱們現在回去堵他!”
“大哥你不要激動。”
誰知那小學生一個抬手,“已黑化。”
“……”
溫稚楚默默側頭,看著小學生的愛恨情仇。
搖了搖腦袋。
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為愛打架。
誰知那兩名小學生剛黑化完,抬腳就要過馬路。
溫稚初眉頭一跳,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上前去攔,“現在是紅燈。”
他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柔和的勸說。
但被說教般的攔住去路,兩名小學生顯然有些不爽,“你懂什麼!”
溫稚初緩緩打出個問號。
被叫做“大哥”的小學生,“英雄都是逆行的!”
“……”
說著趁溫稚初不注意,猛地從溫稚初手臂下溜了出去。
“喂!”他嚇的連忙轉身去看,誰知另外的那名小學生也趁著他轉身的空擋溜了出去。
“快回來!”
溫稚初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想伸手去將最近的小孩拉回來,但手卻隻擦到了對方印著奧特曼的書包。
高懸的紅燈晃的刺眼,馬路上車輛飛馳而過,背著書包的小孩猛地從街邊躥出,殺了司機個措手不及。
隻見那兩道小小的身影在馬路上穿梭,看的人提心吊膽,頭皮發麻。
“誰…誰家小孩跑馬路上去了!!”
馬路邊的人意識到什麼高聲叫到,隨後響起的便是刺耳的鳴笛著。
隻見一輛裝載著貨物的麵包車不受控的駛向兩名小學生,由於他們的突然躥出,刹車已經來不及了。
溫稚初瞳孔緊縮,四周鳴笛和人們尖銳的聲音在腦海中炸裂。
不,不行……
這句不行,不知是對馬路上的小學生,還是對他自己。
心中相互矛盾的想法在不斷叫囂,紅燈的數字還在不斷的跳躍,他卻覺得無比漫長,他不知道他最後的思考到底花了多長時間,便踏著風奔了出去。
紅燈的倒影在少年白玉般的麵上一閃而過。
“那個學生!回來!快回來!”
身後的人喊了什麼,溫稚初已經聽不清了,少年迎著夕陽的光,發絲隨著奔跑時的風浮動,背影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