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煥補全故事:“最開始是雲遊道人被村民邀請過來降服惡鬼,然而道人在降服完惡鬼之後,發現村民才是製造惡鬼的凶手,悔不當初前來救援,最後被村民殺死在村尾,屍體曝於槐樹之上,受風吹日曬,不得安寧。”
這一刑罰的殘酷之處在於,穿胸而過日夜曝曬的傷口痕跡不僅停留於失身,也將存在於靈魂,隻能夠通過一次次的輪回去愈合。
也難怪,就連鬼新娘都為此歎息。
除此之外,戚煥還有疑慮:村民在殺死雲遊道人之後,是不是也從他手上學到其他東西?
戚煥拿出手機,現在顯示的時間是10點,離最為危險的子夜還有兩個小時。
他看著宅子裡最大的房間:“我想去村長的房間看一看。”
戲鶴:“你有所懷疑了。”
“你們的目的隻是殺死新郎,而不是讓新郎懷孕,”戚煥摸著不知不覺間又大起來的肚子,大步走向村長的房子,“那麼這應該是村民的計劃。”
不知道是不是村民們打定主意不打擾鬼新娘的洞房花燭夜,整個宅子靜悄悄的,就連村長的屋子也是點著燈而沒有人影。
戚煥觀察片刻,確認屋內沒有人之後,打開沒有鎖上的窗,翻身進入。
他動作輕盈,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翻身落地時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然而,戚煥直起身的一瞬間,一張慘白的被人歪歪斜斜畫著眉目的紙臉陡然放大在麵前。
“沒人沒魂。”戲鶴緊跟在他身後從窗戶飄進來,在玩家應激性毀掉屋內紙人之前扶住他的肩膀,“至少現在沒有。”
戚煥控製住攻擊的欲望,深呼吸,紅色的婚服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搖動。
在他麵前的屋子裡沒有人,但有密密麻麻摩肩接踵,被一個又一個木架子撐起來的等人高的紙人!
這些紙人有的畫上精細的眉眼,有的隻是淺淺打個草稿,或是哭或是笑,或是喜或是怒,表情僵硬地站在那裡,齊齊凝視著闖進來的玩家!
戚煥回憶起雲遊道人筆記上的插畫,聲音不自覺的壓低:“這些都是替身的紙人?”
“他們已經是紙人替身……”戚煥意識到盲點,“雲遊道人的筆記中沒有說不能夠通過一次又一次更換替身來維持某種意義上的永生。”
戲鶴輕輕為他鼓掌,他隻以左手三個指尖輕敲右手掌心,鼓掌也鼓得極為矜持優雅,就連掌心上那桃木釘留下的痕跡也好似曖昧的紅痕:“你很聰明。”
這話第一次出現是在梳妝的時候。
戚煥:“所以,幸好當時我沒有使用火符毀去載體,那不僅不能控製住村民,還會給他們重生的機會。”
他說著從村民們備用的替身紙人之間走過去,看到村長百寶閣上放著的一個又一個酒壇,梳理著自己已知的線索,將他們編製成邏輯清晰的大網。
“嬰兒酒讓人懷孕,懷孕可以生下新的一片空白的嬰兒。”
“村民已經死亡,靈魂寄居在紙人上,載體死去後可以獲得新的容器。”
“女性屬陰,男性屬陽,鬼魂屬陰,活人屬陽,陰陽共濟,陰陽相生,陰陽平衡,所以陰者可以通過陽體轉陽,而陽體也因此化為陰。”
戚煥低下頭,不帶任何感情的,摁住膨脹起來的小腹:“所以,活著的新郎以死為代價孕育的,是新生兒,還是新生的村民?”
無需回答,謎題已被解開。
戲鶴很滿意台上人的演出,又低低笑起來,將轉胎丸和墮胎丸拿出:“夫君還要吃嗎?”
她輕飄飄解釋:“化男為女,混淆陰陽,陣法自破。”
“而且,讓這些村民去做女人,還不如讓他們去死。”
土地廟。
風越吹越急,浪潮越湧越高。
在那風急浪高中,一點,兩點,三點,四點……連成長隊的紅燈籠浮現在浪花之中,提著紅燈籠的正是一隻又一隻紙人。
霧婆婆哆嗦著向旁邊退去,像是已經生出逃跑的欲望:“他們追過來了!他們是來阻止我們的——”
“一旦鬼差來到這裡,村裡人死後滯留人間的事情就會被發現,他們都會被押回地府接受處罰!”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早說!
饒是陳是再好脾氣,此時也在心裡暗罵一句,從道具裡抽出一條長長的燃燒著火焰的鞭子,背對著正在提交訴狀的孔冰站好。
長鞭揚起,火焰隨之熊熊燃燒,封住整個門口。
屬性克製之下,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他背後,孔冰臉色蒼白,即使已經使用上治愈需道具,生命值也隻是勉強維持在三十。
不過,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
孔冰咬緊牙關,用力從發白的手指指出鮮血寫下最後兩行字:
“希望地府特派鬼差捉拿邪祟,還世間朗朗太平。”
“小民孔冰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