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
陰差的排查已經走向尾聲。
每一個村民,每一名鬼新娘都已經被檢查完畢。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身影站在村尾土地廟前,久久佇立不動。
祂們還沒有找到訴狀要求抓捕的厲鬼,自然不會離去。
村長嬰兒翻個身,仰望著大開的鬼門。
那被一紙訴狀敲開的門隨著時間流逝,正在一點點合攏,連帶著外溢的陰氣也被如龍吸水一般吞回去。
鬼門隻會開到子夜,在鬼門關閉之前,陰差必定會帶走厲鬼交差。
而這厲鬼自然不會是他們這群剛剛轉生成功的活物,而是那些鬼新娘。
嬰兒滿意的笑起來,咯咯咯的聲音,純潔無瑕。
聽到笑聲的鬼新娘卻開始躁動起來。
就算她們的意識因為久久沒有排解的怨氣而模糊,也還是從陰差們嚴陣以待的架勢中察覺出未知的危險。
金屬性新娘手中出現金色剪刀,站在其他三位姐妹麵前,喃喃自語:“孩子,孩子……保護孩子……”
土屬性新娘的泥土繞著她們形成圍牆,警惕地隔絕陰差們毫無表情的視線。
柳枝在泥土上纏繞固定,火焰在她們身周蓄勢待發。
然而,這一切隻是加速陰差鎖定她們的過程。
“時間到了。”其中一個陰差開口。
“任務還沒完成。”鬼哭般的聲音響起,“誰呢?”
“誰呢?”
“你們之中誰是厲鬼?”
嗚嗚咽咽的聲音從聚集在河水兩岸的陰差口中發出,久久縈繞不散。
然後,在為首一黑一白兩位陰差的帶領下,聚攏過來的陰差收小包圍圈,一步步緊逼向新娘們!
守護著新娘們的土牆與柳枝崩毀,蓄勢待發的火焰被從天而降的雨水熄滅,就連那金色的剪刀也寸寸腐朽碎裂。
她們手無寸鐵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就像是許許多多年前婚禮的那一天。
所以——
蒼天何在?後土何在?
法理何在?天道何在?
無聲的怒吼響徹在與她們思維相接的戲鶴心頭,他一把揪住戚煥的衣領,猛地破水而出。
水珠從他脖子上滾落,濕透的紅嫁衣緊緊貼住肌膚,勾勒出纖細易折的腰身。
戚煥從陰陽交纏的美妙感覺中回過,默默收回壓在新娘胸口上的手,順著繩子把村長的屍體拽出來。
“陰差留步。”戲鶴開口,從水中浮起,自虛空中踏向陰差。
他從未動手殺過活人,所以身上沒有半點血腥氣,又因為與活人的契約與剛剛的陰陽相交而沾染陽氣,在陰差眼裡隻像個修道有成的人。
於是,領頭的陰差抬起一隻手,適宜同僚們停止手中追捕的工作。
戲鶴拱手:“在下有一具屍體,希望陰差鑒定之後再做決定。”
他抬抬手,示意戚煥把屍體背上來。
戚煥:?
這種時候倒是喜歡壓人一頭,戚煥雖然任勞任怨把村長的屍體拖出水麵,但嘴上半點不饒人:“倒是喜歡使喚夫君。”
戲鶴不惱,反而意味深長笑一聲。
見勢不妙,戚煥擰起眉。
至陽之地的火焰已經在剛剛的陰陽交纏之中消耗殆儘,於是屍體死於火焰殘相赤裸裸呈現在陰差麵前。
這具屍體比正常情況縮小一大圈,幾乎渾身上下都是燒焦的黑炭。
陰差冰冷的手指伸出,指尖劃過的地方,如同時空倒流一般褪去黑色,露出原有的蒼老的布滿皺紋的皮膚。
而他的另外一隻手上,則出現一本藍皮冊子,冊子上的字跡如同活物一般不斷扭動變化著,看一眼便讓人目眩。
原本已經高枕無憂,等待勝利果實的嬰兒們開始躁動。
村長抬起大腦袋,又黑又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邊,無數緊張擔憂和憤恨爆射而出!
緊接著,他一扭頭,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如同出膛的子彈一般就想要衝出此處!
然而,陰差們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聚在一起加強對嬰兒們的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