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春和門再過文華殿,又穿過左順門就可遙遙看見鮮旗怒馬的儀駕隊了,如果不是江南鬨的沸沸揚揚,朱標是不願意如此招搖過市去接自己先生的,宋濂也不是個喜歡喧囂的人,否則也就不會求著回鄉安養了。
隻不過這個時局,江南不隻有多少人的眼睛都在宋濂這個文壇領袖身上,他們實在太擔心皇帝對儒生的看法態度了。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看著這些從翰林院國子監敢來的官員道:“免禮,我等皆為宋師弟子,今日暫且不論君臣隻論師門兄弟之宜,就不必多繁禮了。”
“諾。”
太子殿下當然可以禮賢下士,這是儲君的仁德,但他們若是當真了,那就是腦子有問題,能被宋濂收為弟子的自然都是極聰穎的。
朱標走在前其餘人跟在後,很快就到了儀仗前,近千精悍威武之卒齊跪而拜,也是讓常在翰林院國子監教學的官員們一驚,趕快躬身側立,這不是他們能承受的禮節。
朱標負手而立很是自然,區區數百人而已,他可也是統領過二十多萬精銳北伐草原的,這點兒小陣仗早就免疫了。
不過不得不說儀駕隊的士卒確實各個威武雄壯的很,尤其兩伍擎著畫杆方天戟的漢子,都應該有後世近兩米的身高,真真唬人。
軍伍之中就沒有這般整齊的了,也沒見過用方天戟的將帥,兩者相比味道就不一樣,說實話,朱標被他們護衛都沒什麼安全感。
當然了,他們的忠心毋庸置疑,隻是未經戰血曆練罷了,不過他們隻是儀駕隊,若是朱標離京的話自然有其他百戰精銳護駕,所以也不能苛責什麼,各儘其職就可以了。
朱標邀請眾多同門師兄弟共乘,他們自然是連連推諉,不過耐不住太子心意已定,哪怕是渾身不自在也是一起進了車架內。
由於是特製的車架裡麵並不擁擠,就是再多幾個都沒問題,五匹從禦馬監調來的同色高頭大馬在前,馬蹄連踏鬢毛翻飛。
儀駕駛出端門就有五城兵馬司的官吏士卒協同護駕開路,一行很是順暢,朱標則是開口同師兄弟們閒談起來。
“上旬自浦江傳來宋師所作《送東陽馬生序》不知諸位師弟可都讀過了。”
國子監監丞黎耀開口回道:“臣拜讀過了,真千古勸學雄文,文章於寬閒中儘顯嚴整,魚魚雅雅,自中節度,可知宋師於文章之道更上層樓。”
翰林院修撰陳柏道:“此文渾然天成,難得的是由己及人,不像尋常長者贈序文章那般仗著年老望重直言批評,吾師大德。”
其餘弟子自然也是讚不絕口,一者弟子不言師過,二來此文確實高超,天下文人雅士儘皆抄錄傳揚,寒窗苦讀之士子讀之亦振奮精神。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宋龍門艱難至此依舊勤學不輟,如今天下仰望,身為太子師,何以吾輩不可?
如此一番談文論道下來,眾人才稍顯放鬆,對太子他們自然是不陌生的,甚至還有一齊上過宋師課的,但終究是君臣尊卑盤於心中,不敢稍加放肆。
翰林院國子監皆是極清貴的官署衙門,翰林院是儲才養望之所,國子監是培養官員之地,他們這些人能入內,其實也離不開朱標的安排。
就如同朱標同宋濂師生一體,他們這些宋濂的弟子也是如此,天然的太子黨,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否則就是背君棄師,為天下所不齒,所以朱標是他們也是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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