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遠和葉鸝還有丹雲私底下交流的時候，都覺得這隻大狐狸對自家師尊抱有不好的心思，因此，三小隻對裴執玉都非常警惕。
而最讓段知遠不爽的是，自從這隻大狐狸出現後，師尊身邊最親近的位置，就被大狐狸給占據了！
而且！
他還仗著自己有九條尾巴！總在自己找師尊請教的時候去勾走師尊的注意力！
簡直無恥至極！
幾天的時間相處下來，段知遠哪裡還能記得裴執玉妖皇的身份？
隻記得那隻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自家師尊的狐狸精了！
“你若實在擔心，便時時將他帶在身邊便好。”
裴執玉的這句話打散了沈觀棠的最後一絲疑慮。
“那我們就一起去。”
一旦進入出雲秘境，所有高於元嬰期的修士，實力都會被壓縮進元嬰期。
如沈觀棠、裴執玉他們，進入出雲秘境後，實力便是元嬰期大圓滿境界，隻差一絲便可進入化神期的那種。
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雖然修為被壓縮了，可是他們的對敵經驗、大乘期的身體強度等等卻不會隨之改變，因此，比起真正元嬰期的修士，他們的實力差距還是很大。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那海市蜃樓般的景象，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
像是有位手藝極為精妙的畫手，正緩緩地繪製出了一副畫卷。
終於，午時剛過，眾人的心裡忽然間出現了一個念頭。
他們不知道那個念頭是從何而來，就那樣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了他們的心底，仿佛是一種本能。
“秘境開啟了。”
半空中，一道水鏡一般的光波迅速擴散，不多時就已經蔓延了半個天空。
其後，那裡出現了五扇一模一樣的大門。
門扇是用千斤巨石雕刻而成，高數十米，寬亦有十幾米，門上雕刻古拙雄渾，看著氣勢磅礴，不似近些年的風氣，更似遠古時期，粗獷又豪放。
眾人被秘境的大門所震懾，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我們應該走哪個門？”
“這幾個門，有什麼區彆嗎？”
“我看那上麵的雕刻似乎都是一模一樣，甚至……”一人指著門上雕刻的巨龍，“這一處缺失的鱗片都一模一樣。”
“那看起來，這五扇大門，是故意如此的了。”
“或許，選擇進入哪個們，就是這出雲秘境的第一關？”
眾人一邊議論，一邊時不時地看向天上的四個方向，似乎是在觀察著那四波人的動向。
最先動的是妙真宗的弟子。
隻聞到一陣香風襲來，銀鈴陣陣，裙裾飛揚中，那一行妙真宗的女弟子已經進入了最中間的大門。
被妙真宗的弟子拔得頭籌，其餘兩隊人馬亦是蠢蠢欲動。
萬劍門是第二個動作的，他們選擇了靠近他們的，最右側的那一扇大門。
此時，雲霄宗內的弟子們齊齊看向了帶隊的巫曉。
而巫曉，則是遙遙地看向了那一艘寶船。
沈觀棠左肩上蹲坐著一隻體型小巧的雪白色狐狸，他的三個弟子分彆站在他的左右。
對於選擇進入哪扇門，沈觀棠也有計較。
他選擇了右數第二扇門，正好夾在妙真宗和萬劍門的中間。
不管怎麼說，沈觀棠以往在雲霄宗的時候，也算是受了雲霄宗的庇護，此時他隻想在出雲秘境中找到固魂草，無意與雲霄宗內的那些弟子們為難。
冤有頭，債有主。
沈觀棠若要討債，自會親自去找阮行。
而在寶船收起後，沈觀棠一行人，便落在了一直關注著他們的雲霄宗弟子眼中。
當下，便有弟子驚呼出聲，“那是……沈長老？！”
沈長老？
哪個沈長老？
雲霄宗的弟子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一人的身影。
若說原本沈觀棠深居簡出，雲霄宗內少有人認識他的話，那麼在弟子大比之後，雲霄宗內便少有不認識他的人了。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那我們在秘境裡，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但很快，便有人反駁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大乘期修士覬覦的？”
“你！”
眼看著自己人就快要吵起來，巫曉冷聲道，“安靜！”
原本快要被激起火氣的弟子們立刻躬身行禮，“弟子知罪。”
巫曉的視線落在了那五扇大門上。
在沈觀棠一行四人進入右數第二扇門後，巫曉也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帶著雲霄宗內的弟子，進入了左麵第一扇門。
在進去之前，他又特意叮囑了一番，“此行，意在曆練，若是遇上足以殞命的危險，莫要強撐，捏碎傳送符，立刻從秘境內離開！”
這傳送符是雲霄宗內的煉器大師特彆製作的，甚至不需要完全捏碎，隻需要多用幾分力氣，就會自動將他們傳送出秘境。
“是！”
然而，看著雲霄宗弟子們那彼此間隱隱涇渭分明的模樣，巫曉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希望，隻是我的錯覺吧……”
在四方人馬都進入了雲霄秘境之後，其餘的散修、小宗門的修士也各自選擇了一扇門進入。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選擇了左數第二扇門，因為他們並不想和大宗門的弟子進行爭奪。
但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有大宗門弟子所在的地方，豈不是也能隱隱約約地獲得一些庇護？
然而，在進門之後，眾人卻豁然間發覺，原本與自己同行的許多人忽然間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去哪兒了？”
“不要慌亂！”
“先冷靜！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是容易出錯！”
“或許……”裴執玉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沈觀棠的脖頸，溫柔地安慰著他，“這是秘境主人的安排。”
“安排？”
“阿棠，你可想過，為何你我不曾分開？”
沈觀棠眉頭皺了皺，他們一個仙修，一個妖修，肯定和人族還是妖族的身份無關。
“難道……是因為你我此時的境界相同？”
雖然在外界的時候，沈觀棠是大乘期的實力，而裴執玉已經是渡劫期，但是在出雲秘境裡，他們兩人的實力卻全都被壓縮到了元嬰期。
“或許，這便是秘境主人對低境界修士的保護。”裴執玉輕笑一聲，“萬一秘境主人的傳承被一個煉氣期，甚至是引氣期的修士拿到，那麼，隔絕掉我們之後，那人的安全，便會有極大的保障了。”
“但若是那人被同境界的其他修士殺了，便說明此人與傳承無緣。”
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但，沈觀棠卻也因此對這秘境的主人有了一絲的好感。
至少，秘境主人也切實地為前來探索秘境的修士所考慮了。
雖然殺人奪寶的情況肯定避免不了，但……都是同一個大境界，好歹還會有幾分反抗的餘地。
想明白後，沈觀棠也稍稍放下了心來。
如果隻是和煉氣期的修士在一起的話，段知遠的安全，倒還是很有保障的。
而葉鸝和丹雲同為金丹期，兩人聯手，總也有幾分自保的實力。
“安心。”裴執玉的尾巴已經蹭到了沈觀棠的臉頰上，“知遠三人的身上都有你我親手製作的防禦法器，真遇上了危險，總歸是能逃得掉的。”
“希望吧。”沈觀棠歎息一聲，“以前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現在，我總算是有幾分體會了。”
真是，一刻都難放心啊。
可，沈觀棠也明白，若一直將他們拘束在自己的身邊，那才是真的害了他們。
“我們該走了。”裴執玉輕輕側頭，狐狸的嘴巴似有若無地擦過了沈觀棠的臉頰，“希望我們的運氣不要那麼差。”
沈觀棠輕輕咳嗽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紅，他不自在地開口，“嗯。”
此時兩人正處在一段長長的通道裡，用沈觀棠的話來說，這地方倒有些像是他前一世電視劇裡的墓道。
黑暗是通道裡的主調，兩側的牆壁上，偶爾會有燃儘的火把。
沈觀棠取出了一顆明珠，這明珠是從深海中的蚌類靈獸中取出的，除了照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用處，用在這裡，倒是剛好。
將那顆明珠舉高，柔和的光亮灑落，照亮了沈觀棠的半邊臉頰。
本就白皙的肌膚在明珠的光芒下，愈發如凝脂一般。
裴執玉側著頭，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輝。
然而，走了一段時間後，沈觀棠忽地停了下來。
“裴道友，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好像有些熟悉？”
自從修煉之後，沈觀棠的各種感官都有加強，比如他的記憶力，幾乎是過目不忘的程度，就算隻是隨意一掃，也會分毫不差地記在腦海中。
沈觀棠停在了一副石壁上的雕刻前，那上麵雕刻著無數的珍禽異獸，線條複雜淩亂，幾乎是普通人看一眼就會暈倒的程度。
但對於此時的沈觀棠而言，那一幅雕刻卻仿佛是簡筆畫一樣容易記憶。
“這石壁上的雕刻，我記得，一共出現了三次。”沈觀棠肯定地道。
“此處怕是一個幻境，我們大概是遇上鬼打牆了，若是不能找出破局的點，再走也是無用。”
雖然被困在了幻境裡，但是沈觀棠卻並不著急。
雖然他這一世闖蕩秘境的經驗沒多少，但前一世好歹也是看過好多修仙的，類似的困境一抓一大把。
“或許……是有個陣眼什麼的……”
不等沈觀棠說完，忽然，他的手被一個人抓住了。
沈觀棠抬眸，對看到那一張豔麗又魅惑的臉一點兒也不意外。
因為就在剛才的那一瞬，他左肩上的重量忽然間消失，想也知道，應該是裴執玉化人了。
但下一瞬，他的眼睛就被對方給蒙了起來。
掌心乾燥，帶著暖意，遮蔽了沈觀棠的全部視線。
人對於黑暗有本能的畏懼，沈觀棠下意識地抓上了裴執玉的手臂，片刻後，他蹙眉問道，“為什麼要蒙上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