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濡山沒多遠的時候,柳葉神色更加憂慮,“我察覺到了魔氣。”
“魔氣?”佘璃三人凝色更重。
雖然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察覺到那股魔氣,但是他們相信柳葉的感知。
“怎麼又摻和上了魔族?”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亂了。”
“難道……濡山正在被魔族圍攻?”
濡山的輪廓已經越發清晰。
他們和濡山之間的距離看似很近,但要真的跑去山腳,還需要一段時間。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有的時候,人的眼睛也會欺騙自己。
不過,那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如柳葉他們這些修士,這點兒距離,也就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在柳葉四人加速後,跟在他們身後的劍修也聽到了四個人的對話,知道濡山近在眼前了,他也有幾分興奮,終於,他的任務要完成了!
激動之下,他一時間沒有控製好自己的速度,瞬間從柳葉四人的身側衝了過去。
然而,等到達了濡山之後,首先落入劍修眼簾的,就是漫天遍野的蛇。
各種顏色,各種大小,各種粗細的蛇在濡山的山腳扭曲爬動。
一層金色的水紋一樣的屏障護住了整個濡山,阻攔了那些成山成海的蛇類。
柳葉四人幾乎是和那個劍修前後腳到的,雖然蛇幾乎都在他們四個妖修的食譜上。
但是麵對這扭曲的蛇潮,饒是佘璃他們四個妖修,也不由得在心裡打了個寒戰。
這麼多的蛇,就算是一條蛇一口,也足夠磨死他們的了,更何況,這裡麵還有數量不少的毒蛇!
佘璃認出了其中幾種劇毒無比的蛇,她擋在了柳葉的身前,“不要下去,很危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葉有些擔憂地看著濡山的山頂,“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蛇?是誰召集了它們?主人他們現在還好嗎?”
忽然,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你們看那個人。”
柳葉幾人看過去,見開口的是那個一直跟著他們的劍修,心裡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順著那個人指出的方向看過去,他們看到了被無數蛇類簇擁著的那個男人。
身形瘦長,臉頰狹長,他的手舞動著一種奇怪的韻律,很像是在操控蛇類。
“他的實力很強。”佘璃臉色凝重地道,“而且他還能操控蛇類,很不好對付。”
“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先和主人他們聯係上,內外夾擊……”林虎忍不住開口。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薛豹給打斷了。
“你還沒有看出來嗎?”薛豹臉色凝重地道,“主人他們似乎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現在根本顧不上這裡。”
佘璃和薛豹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十分沉重。
要知道,沈觀棠和裴執玉一個大乘期,一個渡劫期,實力到達他們這種程度,還能絆住他們的事情,可不多見了。
以至於,佘璃的心裡也升起了一絲懼意。
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柳葉四人不知自己應該怎麼辦的時候,那個跟隨他們而來的劍修,已經提劍衝了過去。
在柳葉四個人趕過來的時候,霄臨其實就發現了,但是他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以柳葉他們四個人的實力,在蛇潮中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倒是和他們一起來的那個男人,給了霄臨強烈的危機感。
霄臨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那個男人手裡的長劍上,心裡微微一凜,“他是……劍修?”
難道,是他的哥哥請來的幫手?
但霄臨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不等霄臨開口,那人已經利落地提劍砍了過來。
劍光閃爍,劍影重重,從四麵八方刺向了霄臨!
不好!
霄臨心裡一驚,再也顧不得控製蛇類,迅速閃開。
劍影斬落,無數蛇類碎裂的身體在劍風中飛起,然後緩緩墜落,鮮血湧出,給大地染上了紅色。
避開了那一劍後,霄臨擦了擦自己臉頰上被劍風掃過的傷口,看向那個劍修的目光變得愈發狠辣。
“你是誰?”霄臨啞聲開口,“你是淵臨的什麼人?!”
那劍修手中長劍翻轉,也不多和霄臨廢話,飛身而起,使出了第二劍,同時,他帶著殺意的聲音響起,“殺你的人!”
與第一劍的虛影不同,那劍修使出的第二劍,不再有無數的劍影,但極快,快到霄臨幾乎看不到那一柄劍的影子,周遭的空間都似乎被那一劍刺開,有一瞬間的扭曲。
霄臨暗道不好,在那人出手的時候就迅速閃開,然而,與那位劍修相比,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
但好在,他到底是避開了致命處,原本該紮在他心臟上的那一柄長劍往右邊側一些,險險地避開了他的心臟。
若是心臟被刺穿,霄臨就彆想活命了。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裡已經生氣了一絲退意。
那個女人明明說過,裴執玉的那個姘頭正在閉關,裴執玉根本就走不開,隻要能夠拖延時間,她就能把他的哥哥從濡山裡帶出來交給他,讓他吞噬掉對方!
但是現在呢!
這個突然間出現的劍修又是怎麼回事?那個女人動作怎麼這麼慢!
一瞬間,霄臨的腦海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最後還是懷疑的念頭占了上風。
會不會……這些都是那個女人算計好的?
她隻是在利用自己?
其實這個想法,在之前的時候,霄臨也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隻是那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哥哥所覺醒的燭龍血脈。
他不甘心,明明是同一個窩裡破殼的,憑什麼淵臨就永遠比自己強?!
積累的嫉妒蒙蔽了他的眼睛,屏蔽了他的感官,讓他明知道有些不對,卻仍舊下了一場豪賭。
但可惜的是,他賭輸了。
就差那麼一點兒,可最後還是讓淵臨給逃跑了。
而現在,有那個劍修在,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操控那些蛇類,單單是想儘辦法避開那個劍修的攻擊,都要耗費他的全部精力了。
霄臨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實力和天賦比不上哥哥,淵臨到達出竅期的時候,他才剛剛凝結金丹。
在覺醒了燭龍血脈之後,不需要太久,他的哥哥就能突破進大乘期,他不甘心。
所以,他遞上了那一杯加了料的酒。
不趁著對方還沒有突破就儘快下手,以後,他就沒有機會了。
因為進入大乘期之後,很多毒藥都不會再對他們起作用。
再一次躲過了那個劍修的一劍,霄臨不再猶豫,瞅準了一個空檔就準備逃跑。
既然這一次他的目的已經達不成了,那他當然要先保全自己,至於那個女人,誰管她!
但,霄臨剛一側身,他的動作忽然間停滯了一瞬,眸子裡滿是空白。
雖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停頓,但是對於那個劍修已經足夠。
鋒銳的長劍平平削過他的脖子,一瞬間,天旋地轉。
在落入蛇海裡的那一瞬,一個念頭閃過了霄臨的腦海,我的頭被削掉了。
沒有了頭顱的屍體失去了生命,自半空中跌落,不多時,就被不停湧動的蛇潮卷入,徹底消失無蹤。
沒有了霄臨的操控,原先被控製的蛇類不再攻擊陣法所立的屏障,反而互相攻擊了起來。
一時間,嘶聲起起伏伏,濡山腳下,蛇群徹底暴走了。
濡山,那個提著燈的女人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她的掌心裡,一股青色的青煙隨風飄散。
“肮臟的魂魄。”
她嫌棄地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她遙遙看向了劍修所在的位置。
“雖然和計劃裡有些出入,不過……一個出竅期大圓滿的劍修,裴執玉這下是不離開都不行了。”
因為那個劍修足以對他們形成威脅。
“倒是幫了我一個忙呢。”輕笑一聲,她隨手扔掉了那塊手帕。
在她離開後,那塊手帕無風自燃,最後成了一片灰燼。
她不會留下任何能夠追溯到她的東西。
正如那個女人所預料的那般,在那個劍修出現後,裴執玉原本的計劃也被迫更改。
他原本是想用狐尾化身去山下解決掉霄臨的,但是現在,因為那個劍修的存在,他不得不讓狐尾化身留在了竹屋的附近。
現在正是沈觀棠閉關的關鍵時期,他不能放任一個那麼大的危險停留在濡山的附近。
竹屋內
沈觀棠並不知道濡山的山腳已經成為了一片蛇海,他閉著眼睛,雙手掐訣,盤膝坐在了蒲團之上。
因為有裴執玉幫忙守關,沈觀棠十分放心,絲毫沒有留下分神在外界,而是全力化解藥力。
溫涼的感覺撫慰著他的魂魄,沈觀棠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暖的水裡。
被水淹沒,本應該有窒息的感覺。
但是沈觀棠卻覺得很舒適,又覺得熟悉。
他似乎不需要用鼻子來呼吸,他像是變成了一條魚,身體的每一處都像是能夠從水中吸取養分和空氣。
恍惚中,沈觀棠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隻不過那個自己是透明的,身上還有許多的裂痕。
一瞬間,沈觀棠福靈心至,那個自己,或許就是自己的魂魄?
而那上麵的裂痕,就是自己魂魄所受的傷?
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傷,才能讓他的魂魄傷成那樣?
幾乎他魂魄的每一處都有傷痕,但卻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捏到了一起,勉強組成了一個人形。
是……之前執玉喂給自己的固魂草嗎?
隻是固魂草的效果到底不如精心煉製的丹藥,所以,隻是勉強將他分裂的魂魄組成了一個人樣?
沈觀棠的腦海裡有無數的念頭閃過,他本能地開始運轉靈力,化解藥力。
他魂魄上的裂痕開始緩緩發光,那光芒很弱,但是在光芒散去後,那上麵的裂痕消失了。
“看來果真有用!”沈觀棠欣喜地想道。
忽然,他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他的心口處,是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