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沈觀棠手邊的茶盞許久沒有再動。
思索了一會兒後,他看向了裴執玉，“執玉，我覺得搜魂術還是謹慎使用的好。”
裴執玉輕笑一聲,沒有否定，而是緩緩地道,“看來，阿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愧是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沈觀棠：……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我都還沒說完,你怎麼就知道我們心有靈犀了？”
“因為……”裴執玉往沈觀棠那邊靠了一下，拉進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壓低了聲音，但在場的都是修士,裴執玉隻要不是做口型，一旁的岑珞和柳葉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是因為,阿棠不管說什麼我都會同意的。”裴執玉撐著下巴,含情脈脈地看著沈觀棠。
沈觀棠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有些彆扭地開口，“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兒吧。”
“好啊。”
岑珞感覺這兩個人之間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氛，他下意識地扭頭,準備和另一個被排斥在那詭異氛圍裡的人交流一下。
然而，柳葉卻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見岑珞看過來，她眸子眨了眨,以口型示意，“非禮勿聽。
岑珞：……
為什麼感覺他們這一群人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樣子呢？
另一邊,沈觀棠已經開口,“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用一些辦法，繞過那些禁製？”
比如，通過問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後再通過交叉分析，得出結論。
裴執玉托著下巴，“我覺得可行。”
他並不是在敷衍沈觀棠，而是確實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不過，現在他們暫時還不清楚那禁製的觸發條件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太過寬泛的詞語。
因為一旦太過寬泛，很可能葉逢山在日常生活中就會觸發了。
想了想，沈觀棠決定，先從他和石家的關係開始問起。
“你是故意接近石崢的，對嗎？”沈觀棠看著葉逢山的眼睛，問道。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也不想便宜了自己的仇人，葉逢山仍舊一言不發。
沈觀棠眉頭微微皺起，繼續問道，“你搜羅來的那些美人，是送給誰的？石崢？還是其他人？”
葉逢山仍舊一言不發。
沈觀棠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你為什麼離開了雲霄宗？”
葉逢山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瞬間的憤恨，被沈觀棠迅速捕捉。
沈觀棠輕笑一聲，“看來，你確實對我很有怨言。”
葉逢山閉了閉眼睛，終於緩緩開口，“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人總是喜歡將過錯歸咎於他人，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行為更加正義。”沈觀棠淡淡開口，“或許，你確實是被阮行所威脅的，那你應該恨的人是阮行，而不是我。”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放過蓄意針對過我的人，你……最多算是個從犯。”
見葉逢山的神色略有些鬆動，沈觀棠斟酌著道，“但主謀，我絕對不會放過。”
如果不是裴執玉當時正附身在雪團兒的身上，或許……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死在了雲霄宗。
而他的三個弟子，段知遠大概會被分給其他的長老進行教導，而葉鸝和丹雲兩個妖修，等待他們的……可能隻有死亡，除非他們僥幸逃了出去。
聽到沈觀棠聲稱自己絕對不會放過阮行，葉逢山的反
應居然有些平淡。
隻不過，此時的沈觀棠並沒有將葉逢山的這點兒異樣放在心上。
“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沈觀棠承諾道，“但條件是，你需要配合我們，告訴我們想知道的消息。”
留下葉逢山的一條命並沒有什麼好糾結的，反正現在的葉逢山，丹田枯萎，筋脈儘斷，甚至比死了還要難受。
但，死亡，或許在一個人距離它很遠的時候，還能對其保持淡定，然而，等真正到了接近死亡的時候，就很難再和以前那樣淡定了。
對於死亡的恐懼和抵觸，似乎是刻印在了人的本能中的。
葉逢山以前也以為自己對死亡看得很平淡，但是，等到真正與死亡麵對麵的時候，他卻忽然有了苟延殘喘下去的強烈念頭。
即便他丹田萎縮，筋脈儘廢又如何？
石崢之前不也是這般？
但現在，石崢的丹田和經脈已經徹底恢複了，為何他就不行？
或許是因為有了盼頭，葉逢山的眸子裡忽然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來。
“你想知道什麼？”
方才沈觀棠和裴執玉的對話並沒有避開葉逢山，所以，葉逢山並不怎麼擔心自己在被問話的過程裡突然暴斃。
見葉逢山開始配合，沈觀棠便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葉逢山思考了一會兒，反而是先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我雖然不怎麼回雲霄宗了，但並未徹底脫離。”
沈觀棠眸光閃了閃，“所以，你在這裡做的那些事情，雲霄宗內的人並不知情？”
葉逢山沉吟一會兒，“並非不知情。”
沈觀棠點了點頭，“石崢與你的關係很好？”
“對。”
“在他的身體變好之後？”
“嗯。”
想了想，沈觀棠又問道，“你去過出雲秘境？可曾在出雲秘境內遇見石崢？在此之前，你可認識石崢？”
“去過，未曾。不認識。”
摸了摸下巴，裴執玉自言自語道，“所以，你是在石崢被廢掉之後，才認識他的？”
誰會去刻意結交一個已經被廢掉的修士呢？
若是石崢的親朋倒是有可能，但是外人麼……基本上不會有這種可能。
所以，葉逢山一開始去結交石崢，必然是有目的的，或者說，是他背後的人希望葉逢山這樣做。
而葉逢山背後的人，十有是阮行。
這樣做，對阮行有什麼好處呢？
以阮行的身份和地位，他來結交廣華府的府主，石崢的祖父，倒是比較合情合理。
石崢隻是一個比較有潛力的繼承人罷了，再有潛力，在真正成為廣華府的府主之前，誰也不敢保證，他一定能夠繼承他祖父的位置，畢竟他上頭可還有一堆的伯伯和叔叔呢，怎麼看都不會輪到他。
莫非……是想扶持石崢上位？
摸了摸下巴，沈觀棠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若是石崢能夠順利上位，那麼，就相當於阮行間接掌握了廣華府。
至於石崢會不會在上位後翻臉不認人……沈觀棠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反正，石崢當時能夠依靠的就隻有葉逢山，就算明知道前麵是加了料的酒，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先喝下去，等實力提升後再來想辦法。
想到這裡，沈觀棠緩緩開口，“你們對石寬做了什麼？”
葉逢山眸子迅速張大，沉默了一會兒後，他低聲道，“這或許要問石崢的祖母。”
石崢的祖母？
沈觀棠換算了一下這個親戚關係，神色忽然間變得一言難儘了起來。
雖然葉逢山也沒有多
做什麼，但能夠被石崢稱作祖母的人，顯然是府主石寬的枕邊人之一。
而要對付一個人，從收買他的枕邊人入手，也是許多人常用的手段。
石崢的情況還比較特殊，他原本是許多人都非常看好的繼承人人選，想來，在石家的待遇應該不低，石崢的祖母應該也會以他為傲。
天才一朝被廢，他的所有待遇必然會削減，甚至也會連帶著影響石崢祖母的待遇。
在以血緣為紐帶的修仙大宗族內，這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她成功了？”
葉逢山點頭，“當然，畢竟她掌握著能夠讓被廢掉的天才重新恢複的秘法。”
沈觀棠沉默了。
他仔細地看了葉逢山一眼，看得對方汗毛倒豎。
截止到現在，葉逢山並沒有出現什麼被反噬的情況，也算是有問必答。
思索了一下，沈觀棠決定稍稍深入一些，“那些各處搜羅來的美人，是送給了石崢嗎？”
“不是。”
“那是誰？”
沉默了一會兒後，葉逢山緩緩開口，“我不能說。”
不能說？
沈觀棠支起了身體，“石崢直到這些事嗎？”
“知道。”葉逢山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