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瓦特阿爾原本執行著嚴格的宵禁, 可是為了籌備一個月後的祭典,此時的瓦特阿爾守備鬆懈了下來,夜間燈火通明, 旅店、酒館還開著張, 接待著遠道而來參加祭典的旅人。
南區貧民窟的女人們也悄然走上了街頭。稍有些姿色的女人會敲開那些緊閉的大門, 年老色衰的女人隻能默默地等候在酒館跟旅店的門外。
對此, 在街頭巡邏的騎士隊伍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跟尼福爾海姆之都不同, 這裡沒有那麼多講究又死板的神官跟祭司, 民風開放許多,妓.女在這裡的待遇比在其他地方好上不少。
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 騎士長瓦蓮京娜的母親也是一個妓.女。
喬喬特地挑選了一家位置偏僻的旅店,這家旅店形容破敗、設施老舊,店長是一個略有些耳背的大爺。瓦特阿爾還沒有到一年之中最熱鬨的時候, 因此住進店的人並不多。
喬喬手機遊戲app上的金幣是可以在人間界流通的, 她豪氣地訂下兩間單人房。年長的店主看了看模樣年輕稚嫩、整潔乾淨又出手闊綽的喬喬跟貝露賽布布, 還以為他們是出來遊玩的小姐跟少爺,特地送給他們一罐牛奶。
喬喬倒了一杯牛奶分享給貝露賽布布,後者好奇地嘗了一口,就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這就是人類喜歡的味道麼?”貝露賽布布諷刺道,“品位低劣。”
喜歡吃腦袋跟內臟的你品味也好不到哪裡去哦,喬喬喝了一口牛奶, 默默地在心裡吐槽。
在遊戲裡麵她不會感到饑餓, 味覺也比現實中遲鈍了許多, 她喝了一口牛奶後, 隻感覺嘴裡有淡淡的奶味,很快就散去了。
身為侍從的貝露賽布布儘職儘責地為她鋪好床,又把陳舊的房間的每一寸地板跟每一寸牆壁都細細審視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對喬喬說:“時間已經不早了,陛下請好好休息吧。”
眼看著貝露賽布布打算轉身離開,喬喬趕緊吞下最後一口牛奶,叫住了他:“等一下,貝露。”
貝露賽布布眨了眨眼睛,側過臉望著她。此時他已經卸下了偽裝,漆黑色的瞳孔又重新變得赤紅,這雙紅色的眼睛看了看喬喬,又看了看那張勉強容得下兩人的床,尼德霍格已經蜷成一團,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他的目光隨之變得戲謔起來,貝露賽布布輕飄飄地說:“哦……這樣啊,在這樣的夜晚,陛下是需要貝露賽布布的陪伴麼?”
喬喬:“你住腦。”
“其實是這個啦,想跟你一起研究下,”喬喬的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她像偷藏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顆腦袋,“我總覺得這個東西很奇怪。”
這正是白發少年的頭顱,是逃出地下室時喬喬趁機拿走的。
“真是令人惡心,”貝露賽布布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咪似的,惡狠狠地瞪著喬喬手中的腦袋,肌肉緊繃、瞳孔赤紅,“陛下,請讓我除掉這個東西!”
聞言,喬喬立刻抱著頭顱側過身,將這顆腦袋往自己的懷裡湊了湊。
“果然很奇怪,”喬喬語氣疑惑,“貝露,你為什麼會如此排斥這個東西呢?”
貝露賽布布臉上警惕不減,他開口回答說:“不……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這個東西很危險。不僅對陛下,甚至對所有的惡魔都會產生不利。”
“這樣啊,”喬喬點了點頭,將白發少年的腦袋重新捧起來,細細端詳,“那就更應該好好研究一下了。貝露,到我身邊來。”
見喬喬主意已定,貝露賽布布也無法違抗魔王的意願,他努力壓製下自己心底不斷湧出來的排斥感,朝喬喬以及她手上那顆頭顱走了過去。
這顆頭顱閉著眼睛、表情沉靜,像是沉睡了過去,又像是已經死去。剛從灌滿液體的玻璃罐裡出來不久,它的頭發還是濕的,喬喬將它放置在落了一層細灰的桌麵上,細嫩的手指一一拂過它濕潤的發梢、眉毛跟睫毛,幾乎能看見它臉上纖毫畢現的淡青色血管。
但這並不是真正的頭顱,從脖子的橫切麵望進去,喬喬並沒有看見裡麵的骨頭跟血肉,而是一堆類似於金屬材質、又無比柔軟的東西。
“這是被人製造出來的,”喬喬思索著,“但驅使它行動的能源又是什麼呢?”
貝露賽布布雖然對這個東西心生排斥,但並不表示他願意對其一無所知。他審視了一番,得出了結論:“是煉金術的產品。”
喬喬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在《異世綺譚》中,煉金術、魔法跟咒文這些東西都是屬於魔族的知識,這些知識傳承至舊神。舊神庇佑著魔族,這些知識同惡魔的血脈一樣,自惡魔出生起就深深銘刻在惡魔的體內,等級越高的惡魔獲得的知識也就更多、更深邃。
混血種身上有著惡魔的血脈,當然也會有機會洞悉魔族的智慧,他們大多數都是煉金術師、咒術師和魔法師,但他們體內另外的血統無法承擔這份智慧的深邃,過渡涉獵這些領域會使他們逐漸喪失理智、日趨瘋狂,到最後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神官和法師們修習的法術則傳承自新神,跟惡魔的知識並不同出一脈。
第四章劇情Boss尤金總督就是一個煉金術狂魔,他終身都為煉金術而癡迷,不僅逼迫混血種持續不斷地接觸煉金術的領域,並且為了使自己能夠保持清醒,甚至用喝混血種的鮮血這種方式來汲取他們身上少得可憐的惡魔之血。
這種方法顯然並不奏效,到最後他從人類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怪物。
地下室的那些少年,大概就是他製造出來的吧。
但是,為什麼呢?
貝露賽布布壓抑住自己的厭惡之情,朝桌上的頭顱伸出了手。摸上去跟普通人類的皮膚沒什麼兩樣,貝露賽布布沉吟道:“雖然不太準確,但我從這個東西上感受到了殘存的戒律。”
“戒律?那是什麼?”喬喬不懂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