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如果你的哥哥去了總督府邸後卻這麼久沒有聯係你,恐怕……”瓦蓮京娜收斂起自己眼中的自責與愧疚,小心翼翼地整理措辭, 再一次試圖勸說喬喬, “這說明, 總督府邸似乎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那裡, ”瓦蓮京娜抿了下嘴唇, 語氣堅定了起來, “你哥哥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請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哥哥的下落的。”
聞言, 喬喬看了瓦蓮京娜好長一段時間。
“怎麼了?”瓦蓮京娜被她看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
喬喬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就在瓦蓮京娜以為她會堅持己見的時候, 喬喬卻突然鬆了口:“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聽她這麼說, 瓦蓮京娜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堅定地開口道:“全都交給我吧。”
跟瓦蓮京娜商議好之後,喬喬就回絕了總督管家,後者聽到答複後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惋惜神情,再三地勸說喬喬,得到的仍是拒絕之後, 也不敢直接做出決定, 隻是說回去先告知夫人。
在提到“夫人”的時候, 喬喬敏銳地察覺到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懼意。
無論是瓦蓮京娜對“夫人”的描述, 還是管家臉上的神色,都讓喬喬對這位“夫人”逐漸產生了些許好奇心——要知道,在之前的第四章劇情中,尤金總督並沒有固定的情人。
尤金總督是一名出身顯赫的貴族,祖先追隨著人類之皇擊退魔族大軍,可謂是開國功勳。
按照尤金總督的尊貴身份,他可以一輩子待在王都聲色犬馬,不必來瓦特阿爾之都任職,但是這位尤金總督是個典型的敗家子,沉迷賭博、流連妓院,甚至有人譏諷他說“王都妓院裡一半女人生下的都是尤金的孩子”。
若隻是這樣那倒還好,門第煊赫卻一無是處的貴族太多了,尤金隻是其中之一,但是三十年前尤金觸怒了帝國的皇帝,不得不離開王都,來到了這個地方。
背井離鄉的尤金到了瓦特阿爾之後仍然不思悔改,沉迷於美酒、賭博跟女人,暗地裡拿混血種鑽研煉金術。在瓦特阿爾,他臭名昭著,人人都隻讚美“天使之女”瓦蓮京娜,而對這個廢物總督不屑一顧。
連一向待人和善的瓦蓮京娜,都對這個總督頗有微詞——畢竟這個總督不僅品行不端,而且相當不稱職,他會把妓.女叫來辦公場所廝混上一整天,昏了頭的時候還會把重要的文件當作嫖資。
更何況瓦蓮京娜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尤金總督跟混血種之間的聯係,儘管她並不是知道這兩者有什麼具體的關聯。
回絕了總督管家的當天晚上,瓦蓮京娜家的門就被人敲開了。
“來了來了!”瓦蓮京娜在洗碗,喬喬咬著蘋果過去開門,一口氣說道:“不好意思哦,現在沒有鍋沒有臉盆沒有菜刀沒有醬油,當然連水壺也是沒有的!”
瓦蓮京娜的聲音從廚房內傳了出來:“家裡還有一個水壺——”
喬喬聳了聳肩,咬了一口蘋果,說:“那好吧,你可以借走水壺。”
“……不,我不是來借東西的。”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年輕女孩,跟喬喬差不多大,柔順的黑色長發編成了一個麻花辮規規矩矩地垂在腦後,她用一雙黑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喬喬,又迅速地垂了下去。她似乎是一個侍女,身上穿著整潔乾淨的女仆的服裝,裙子長到腳踝,底下露出一雙沾上了灰塵的牛皮鞋。
她雙手一直抱著胳膊,喬喬看見她在微微發抖。
“請問你是?”
還沒等女孩開口說話,瓦蓮京娜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見了她,愣了一下,說:“你是,尤金總督府上的仆人?”
“是的……我、我是夫人的侍女,”女孩小聲說,“夫人聽說管家為她找到了一位合適的侍女人選,特地讓我來看看。”
喬喬感覺有點奇怪:“可我已經拒絕了啊。”
瓦蓮京娜也跟著走到了門口,女孩就像一隻怕生的鬆鼠一樣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瓦蓮京娜見她一直抱著自己的胳膊顫抖著,微微皺起眉頭,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剛準備伸出手去安撫她的時候,就被女孩驚慌失措地拍開了手。
瓦蓮京娜一把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頃刻間落在了她手背上的一道鞭痕上,說:“你受傷了?”
“……”
喬喬站在旁邊,默默地吃蘋果。她剛咬下一口,還沒吞進去,就被女孩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住。
“侍奉夫人的侍女一共有兩個。第一個侍女已經病死了,”女孩輕輕地說道,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人聽見,“夫人希望再找到一個合適的侍女。”
“如果找不到的話,就會病死第二個……”
說到這裡,女孩停了下來,她已經無法再說下去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住瓦蓮京娜的衣袖,楚楚可憐地乞求道:“瓦、瓦蓮京娜小姐,求求你,幫幫我吧,我、我還不想死……我必須要帶走這位小姐!”
“這……你不必害怕,我會親自跟夫人交涉這件事情的。”
女孩卻隻是搖頭,落下的眼淚宛若一顆顆珍珠,繼續哀求道:“瓦蓮京娜小姐求求你了,讓我帶走她吧!我真的不想死……”
“但是……”
喬喬看了一會兒,小聲比比:“真奇怪,你不想死就非要拉上我麼?”難道我就很想死了麼喂。
“……喬喬。”瓦蓮京娜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好吧好吧,”喬喬應聲道,她頓了頓,忽然問,“對了,那位夫人叫什麼名字?”
女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小聲說:“柯、柯萊特。”
喬喬:“……”
喬喬:“???”
第二天,喬喬就如約定所言出現在了總督宅邸,儘管她向瓦蓮京娜再三保證不用擔心,對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向她約定每天傍晚都會來看她一次。
喬喬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白天的總督宅邸比夜晚要富麗堂皇多了,少了地下室那些白發少年們的肢體,這座靜謐的莊園看起來隻不過普普通通的富貴人家所租住的地方。給喬喬帶路的是那名管家,他已經在總督宅邸上工作許多年了,一直承擔著向新來的仆人講規矩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