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哥!”開心的聲音響起,阻止了謝長離立刻進行攻擊的舉動。
杜崖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高高興興地盤旋在謝哥身邊,心中長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你了,這個任務實在是太危險,沒有謝哥您這個主心骨在,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稱呼,謝哥,看上去應該是認識我,不僅僅如此,準確來講是對我信任依賴。
謝長離試圖從這張布滿羽毛的鳥臉上看出一些東西,但是就算他精通人類微表情,也不可能了解動物啊!
他選擇走一步看一步,便隻是矜持的點點頭,轉頭詢問起對方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其他信息:“其他人呢?”
杜崖蔫吧吧地落在他肩頭:“您是不是不愛我了,都不問問我現在怎麼樣,怎麼找到您的,心裡麵隻有那條臭狗。”
謝長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看他都不可能喜歡這種同伴吧。
杜崖早就習慣他這種態度,矯揉造作作抱怨幾句又如實通報起來:“我們在過來的時候偷聽到有人打算在這次任務中安排人刺殺您,將會使用飛鳥印記作為記號,剛好小狗發現了這個印記,就帶著另外兩個人去追查,我先來找您。”
“好。”謝長離點頭,鳥,狗,感覺另外兩個“人”恐怕也不是人類吧。
謝長離在離此處最近的下水管道前停下腳步,略微抬起下巴:“這個。”
“啊!”杜崖立刻從他的表情中讀出潛台詞,頓時哀嚎一聲,任勞任怨地從翅膀底下叼出螺絲刀,認認真真的拆開上麵固定的螺絲,然後將下水道的柵欄抬起,“您不會想要到這下麵一遊吧?”
謝長離沒從他身上感受到太多怨恨和不甘,顯然這是他們正常的相處模式,從這個角度來講,倒真的很像會是他下屬的家夥。
“如果可以,我希望讓你一個人進去。”謝長離挽起袖口,讓萬能工具變成梯子架在洞口,冷冰冰說道。
杜崖頓時縮成一個球,乖乖巧巧湊過來落在他肩膀上,同時嘴裡也叼上手電筒,為他指引前路。
這座城市有著四通八達的地下管道,並不低矮,反而有兩人高,寬寬的地下暗河從旁邊流過,不時衝刷著兩邊細窄的陸地。
悉悉嗦嗦的聲音,伴隨著啃噬的聲音從暗處傳過來,在黑暗之中一雙又一雙紅色的眼睛悄無聲息的睜開,無聲無息地盯著他們。
杜崖叼著手電筒,聲音有點含糊,但改變不了他在輕輕發抖的事實:“哥,我有點害怕。”
“不是鬼。”謝長離語氣平靜,接過手電筒調亮,筆直明亮的光束陡然射向一邊具有紅色眼睛出沒的黑暗。
伴隨著尖利的吱吱聲,兩隻碩大的老鼠反身向黑暗處跑去。
謝長離轉動手電筒,光束從對岸跨過河流收回來,他語調平靜:“看起來地下的夥食還不錯。”
“您可真幽默。”杜崖乾笑兩聲。
他又聽見謝長離壓低聲音,低沉輕柔的聲音,在這昏暗的空間中顯得格外詭異:“說不準他們的夥食就是我們這些外來人呢。”
地下河流通向遠方,從流向推斷出源頭來講,似乎正是他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中險些溺水的河流。
現在謝長離還記得他在河底看到的那一幕——
無數沉睡在河底的頭顱。
啪嗒。
高上終於停下筆,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房間裡的時鐘悄無聲息地移向零點。
按照最開始那位官員所說,馬上就要到玩偶國全國慶典開啟的時候。
就在時針分針完全重合的刹那,一道明亮的煙花照亮了天空,緊接著五顏六色的斑斕光束衝天而起,照耀整片天空,映在房間裡,恍如白晝。
高上快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下望去,很快便聽到節慶的音樂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歡快的歌謠不斷歌頌著人們的相遇與遇見,無數本地居民身著節日盛裝走上街頭,且歌且舞。
然而最耀眼的便是那巨大的從城市一頭移向那一頭的花車。
技藝最精湛的歌姬,魔術家,舞者,小醜,雜技演員,馴獸師都在上麵占據一塊區域,展現自己高絕的技術。
本地人與遊客被他們吸引著,簇擁著花車開始這場全程的遊行。
高上幾乎將半邊身體探出窗外,專注的觀看著這一場演出,極儘可能的從其中收取信息。
而在他身後,被他隨意擺放在桌上的玩偶,似乎被風吹動了一下,也向著他的方向探出身,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玩偶國的慶典,從今夜開始。
第76章 櫥窗(5)
玩偶城的地下遠遠比地上的城市來的複雜和廣闊, 然而,謝長離也注意到讓他覺得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除了大片大片的老鼠之外, 他們幾乎沒有看到其他任何生物在這裡出沒。
因此, 儘管看上去這些皮毛油光水滑的老鼠極儘可能地躲避人類的視線, 謝長離還是謹慎地將他們的危險評級在比較高的位置。
“這個。”謝長離停下腳步,手電筒的光打在牆壁上, 他看見疑似被刀刻上去的一個小小的印記,連綿如山的曲線被一條直線從中間切開,遠遠一看便像是飛翔的鳥類, “飛鳥印記?”
謝長離仔細打量著這一組印記,非常新鮮的刻痕,深度很深,而且線條流暢, 不像是一個毫無繪畫雕刻基礎的人留下的。
緊接著響起的聲音印證了他的猜測:“汪嗚!”
一條幾乎與黑暗的地下通道融為一體的小狗歡快的跑過來,嘴裡叼著個綠色的圓球, 在他身前抬起前腳,高高興興的蹦噠兩下,尾巴甩的跟花似的。
“諂媚。”杜崖已經找到了主心骨謝哥, 立馬翻臉, 不複之前的友好態度。
謝長離心知這恐怕就是杜崖說的臭狗,微微彎腰友好的揉揉它的頭, 狗勾立刻熱情的湊上來, 恨不得再多磨蹭幾下。
這個就是飛鳥印記。
謝長離在一瞬間獲取了對方想要傳遞給他的信息, 整個人略有些驚訝, 但是麵上不顯, 對上狗勾黑葡萄似的眼睛, 笑了一聲,誇讚道:“好狗狗。”
“汪嗚!”小黑聲音很輕地喊一聲,吐出嘴裡的小綠球,用前爪踩著,又傳遞出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信息。
謝長離按照小黑偷聽來的信息,將飛鳥印記從牆上揭下來,很快便看見後麵的一張小紙條,是他認得的文字。
詳細信息在坐標(158,168),3天後,23:00
這樣放著就不怕被其他人發現嗎?
謝長離心想,隱約在這個印記上感受到一股力量,然而隻是在他心念一動間,這種力量向外傳輸的信息,便被他儘數攔截。
有了這份掌控力量的體驗之後,謝長離很快便感知到身邊幾隻心中所想。
杜崖:我好酸啊,我也可以做謝哥的狗啊!
狗狗:誇我誇我!
還有地上這個已經沾滿口水的藤蔓儘管已經幾乎失去意識,但依舊還殘留著憤怒:我艸你個傻狗……
當然,謝長離根據這種奇妙的感應看向一邊的陰影,很快便看見陰影中擠出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墨團,快速的聚攏成一隻小手的形狀,朝他打了個招呼。
這一刻,謝長離完全可以感知到它們心中的所思所想,甚至有一種感覺,隻要他願意,可以操控它們做任何事情。
它們的靈魂早已成為他的所有物。
杜崖莫名感到一陣寒意,一個哆嗦抖散了身上的羽毛,又往自家金大腿身邊靠了靠。
很快,那種不祥的預感散去,謝長離安撫似地摸摸他身上的羽毛。
杜崖受寵若驚,總覺得進這個副本之後謝哥態度冷淡許多,原來是好日子在後頭啊!
不過,謝長離很快就停下動作,注視著地麵,而狗勾已經趴在地上耳朵貼地。
他們很快便聽見輕輕的腳步聲從下方傳來。
顯然這個通道下方還有一層,小墨團在謝長離的指引下,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地裡,成為他的眼睛,將下方的情況展示出來。
行走在通道中的是個年輕的普通到進入人群之中就絕對不會被注意到的青年,他不時觀察著左右的岩壁,動作輕盈。
一舉一動很普通,就算是謝長離閉上眼睛都難以回憶起他的任何特征。
而這,恰好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吱吱吱——”
前方聚集在一起分食食物殘渣的老鼠被生活的腳步驚動,動作快速地四散開來,有那麼兩隻出於好奇心逐漸慢下腳步,紅紅的眼睛回頭看一眼那個突然進入地下世界的普通人。
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就連它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一對難兄難弟就被一鼠一隻手地拎起來。
屬於謝長離的直播間立刻因為他的出手炸開鍋:
“看起來隻是個普通人,沒有想到身懷絕技啊!”
“起碼已經完成墮落了,出手快成這樣。”
“很有天賦的苗子呢。”
“你們都是沒聽說過他嗎,霍野,中二影那邊大器晚成的後起之秀!”
“我現在還記得之前有個宣傳片裡他一路呆萌被人坑,結果快到大結局的時候一下子蘇醒獵殺時刻。”
“啊,那這人可不興騙的,要不先為謝美人點個蠟?”
謝長離並不知道直播間的彈幕,看到這一幕後便微微皺眉,壓低小墨團的存在感,謹慎地繼續觀察。
“總算是找到個能問路的了,”年輕人歎口氣,絲毫沒有剛剛出手迅捷的樣子,“我都在這邊繞圈圈繞了十圈,老大的引路效果怎麼在這個副本裡會被屏蔽呀!”
他舉起老鼠與自己平視:“這樣吧,你們看到過像隻鳥的印記嗎?”
“吱吱?”兩隻老鼠麵麵相覷,完全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
“誒,”霍野乾脆盤膝坐在地上,把兩隻老鼠放在身前,“我給你們畫一個。”
兩隻一落地就一溜煙的想要跑出去,結果力量還沒有發動,又被人一手拽住尾巴輕飄飄拉回來。
“彆亂跑。”霍野另外一隻手還在地上畫圖案,頭也不抬,平靜的聲音卻有著出乎意料的壓迫力。
兩隻老鼠立馬意識到麵前真的是個硬茬,當即蹲在那裡連連叩拜。
霍野大功告成,拍拍手:“好,就是這個。”
地上是一串難以形容的奇怪圖案。
鼠A:飛鳥印記?
鼠B:亂畫的吧?
兩隻老鼠對視一眼,深深覺得對方這是在進行死前玩弄獵物的惡劣儀式。
“不知道?”霍野歎口氣起身,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銳利的目光掃上頭頂的地麵,“總有人知道吧?”
謝長離有一瞬間感覺那個人的目光已經透過小墨團看到了他,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霍野從地上一躍而起,沒有人能夠看清他是什麼動作,但是下一秒璀璨的白光已經席卷而出,突破泥土的封鎖,凝聚在謝長離所在這一層。
平平無奇的身影再次從光中走出。
“跑哪去了?”霍野嘟囔一句,目光很快被牆上的飛鳥印記所吸引,按照要求拿下之後,他總算是拿到了這一次任務的一些消息。
“我為我的窺視感到抱歉,此處,三天後,22:00,提供詳細消息。”
霍野確定老大留下來的印記沒有被觸動,熟門熟路地銷毀紙條。
他倒是對這種近乎冒犯的窺視沒有太大感覺,畢竟能夠請得起他們工會王牌的哪一個不是多疑的很,這一次他迅速發現彆人的跟蹤並且作出反應也算是合格了。
沒有拉低他們刺客的檔次,這次肯定不會被扣工資了!
好耶!
霍野開開心心比個yes,回頭看到哆哆嗦嗦點著腳尖要溜的兩隻老鼠,往上再次跳回去把兩個倒黴蛋提起來。
“帶我找到離開這裡的方向!”他的背影遠去。
謝長離長出一口氣,從陰影的籠罩中走出,還好他又對自身擁有的力量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成功完成對其他人的強化,並且利用小墨團的力量隱蔽。
看起來真的可以完成一場,將計就計。
就是……
謝長離看著對方磕磕絆絆找路的背影:這家夥那天晚上真的找得回這裡嗎?
清晨的陽光溫柔地撒在室內,熬得濃稠的粥散發出米香,與烘烤的恰到好處的麵包片的麥香相得益彰,金黃的炒蛋,焦香的培根,還有炸得酥脆的油條,滿滿擺滿一桌,讓無數顧客紛紛好評。
“老板娘果然是廚藝冠絕中西。”
“就喜歡每天來這裡買早餐,絕對好吃。”
“吃一口滿滿的都是幸福感!”
高上麵對著一桌美食,也隻是矜持的挑選最簡單的粥喝了兩口。
雖然經過檢測食物沒什麼問題,但任務中在食物裡做手腳的可不少,高上還是心有餘悸。
但是,他完全管不住兩個半大小子在那裡哢嚓哢嚓風卷殘雲。
那個男人向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和他這個弟弟差距還挺大。
高上看一眼捧著牛奶杯乖乖巧巧喝的謝長合,默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扭過頭開始聆聽鄰座的閒聊。
他們正在聊起這一次的全國歡慶:
“全國的藝人都會在這一次的慶典中大放光彩!”
“新來的木偶劇團已經準備好了一出大戲!”
“我們的國王正在等待著能夠讓他滿意的人!”
高上聽到關鍵詞,插話:“我想象不出什麼樣的人才能夠讓尊貴的國王滿意?”
鄰桌閒聊的兩人看到他是陌生的麵孔,立刻笑起來,歌唱道:
“我們的國王喜歡一切華麗的事物。”
“我們國王喜歡一切有趣的人。”
“我們的國王喜歡一切跌宕起伏的情節。”
“哦,”旁邊人一拍桌子,說,“但是他不喜歡悲劇,不喜歡大哭大鬨。”
“我知道,”前桌有人轉過身,前半句還在說,後半句又唱了起來,“我們的國王喜歡大——團——圓——”
“大——團——圓——”旅店裡其餘的人都附和著唱起來。
高上笑容微微僵硬:總有一種誤入迪士尼動畫電影的感覺。
短暫停頓後,老板娘輕快的唱道:“上一個沒有寫大團圓結局的劇作家怎麼了來著?”
其餘人歡快合唱:
“他被砍了手。”
“他被砍了頭”
“他被掛在城牆上——”
“誇耀國王的榮光!”
一曲結束,高上心中也對這位樂子國王有了基礎印象,而老板娘也剛好為他們這一桌端上剛剛煮好的咖啡:“聽說你們想要在慶典中離開王國?”
“也不一定,我覺得這個慶典挺有意思的。”高上接過咖啡。
“我本來還是想提醒你們,或許來自遠方的商人們有特殊的節目可以給我們的國王表演,”老板娘語氣隨意地閒聊,“被國王認可的藝人可以提出任何一個國王力所能及的願望,包括讓你們壟斷玩偶國的木材生意,或者是在慶典期提早離開玩偶國。”
高上眉毛一動,這簡直就是明碼告訴他們下一步的任務目標。
“當然,”老板娘突然笑了兩聲,“如果你們表演的內容觸怒國王,可是會死的哦。”
第77章 櫥窗(6)
金碧輝煌的宮殿裡, 一片歡快氣氛。
侍女們臉上帶著笑容,交頭接耳。
他們在討論一件大事——國王一直想要見的來自遙遠神秘的東方古國的魔術師今日到達宮殿。
“聽說他可以徒手把水變成冰,把冰變為火!”
“聽說他可以折下一根枝條, 把它變做小鳥!”
“聽說他來自古老的貴族世家, 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卻為了追求更偉大的魔術四處遊曆!”
一個粗暴的聲音跟打斷了她們的對話:“你們又在討論些什麼!”
穿著華麗鎧甲,佩劍上鑲嵌滿寶石的近衛團長大步走過來, 嗬斥道:“那個所謂的魔術師說不準是個騙子。我們偉大的國王已經處決了300多個類似的蠢貨。”
“我看這一次,”近衛團長身後的人們哄笑起來,異口同聲地補充後半句話, “他的頭顱也將在王座下歌頌國王的榮光!”
“來了——”掛在走廊上的鸚鵡突然發出聲音,連帶著它身後在走廊邊掛著一排的鸚鵡也開始同步叫喊起來。
所有人都停下交談,轉頭向著路口去望去,三匹高大的白馬拖著鑲嵌著無數寶石的馬車款款而來, 伴隨著讓人心醉神迷的香氣。
“啊,這好像是來自東方的神秘香料。”
“看看吧, 那馬車使用的布料都有著美麗的東方色彩。”
“難道他們不是坐著大象過來?”
細細碎碎地交談聲響起的時候,馬車的簾子被人掀開,露出一張充滿東方風情的臉蛋。
這位據說是來自東方的偉大魔術師, 輕輕一笑, 伸出手臂,立刻便有三隻白鴿, 隨著他的動作飛出, 在正在交談的三位侍女頭上盤旋一圈, 留下觸感真實的白色羽毛, 這才回去。
“果然是偉大的魔術師……”
東方曉微微一笑, 看來很快就可以獲得國王的滿意, 對首個完成任務躊躇滿誌。
他來自反叛陣營萬年老三的天涯工會,之前一次任務中剛好拿到可以讓會長升級的重要遺骸,讓會長多了一個綁定道具,也因此交換來這一次櫥窗躺著拿獎勵的機會。
至於檢測到進入遊戲的新人王,就按那些合作者的計劃去解決吧。
一石二鳥,同時解決兩個重要競爭對手。
就在東方曉按照之前為他定好的劇本向著國王的宮殿去的時候,遠處突然爆發出一陣的騷動。
“魔術師來了!”
“說什麼呢,魔術師不是早就過去了!”
“我說的是帶著兩個學徒的那個!他們宣稱自己才是真正的魔術師!他們當著我的麵變了魔術!”
“怎麼可能,趕緊去告訴國王!”
東方曉隱約聽到幾句另外一個魔術師什麼的,心中難免不安起來。
接著,他的馬車也被近衛團攔下來,近衛團長麵帶笑容,但是看著他的目光充滿警惕和暗藏的不屑:“還有一個人也說他是國王邀請的來自東方的魔術師。”
東方曉麵不改色,冷笑一聲:“誰敢冒充我!”
近衛團長語氣不卑不亢,動作極為強硬的讓他下車,帶著他徒步走向宮殿:“國王希望你們兩個人比試一場,以此來判斷誰才是真正的偉大魔術師。”
兩小時前。
高上聽完老板娘的話之後,說是帶他們出去逛逛,晃蕩著就來到宮殿前,突然來了一句:“我們去競爭最受國王喜歡的藝人的地位吧。”
“彆騙人了,”蘇木仰頭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來來往往的騎士們都穿著閃亮的鎧甲,重劍背在身後,氣勢逼人,“我們可沒有什麼一技之長。”
“你看這個。”高上笑眯眯張開手,手一合一開,剛好把一朵玫瑰變出來,他身上可帶了不少有特殊作用的道具,光是道具自帶的特效就可以模仿一些魔術。
謝長離察覺到細微的能量波動,也探過去看了一眼,恰到好處的露出好奇和驚喜的神色。
“而且,”高上笑道,“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那個來自東方的偉大魔術師,造勢的不錯,乾脆我們也去競爭一把偉大的東方魔術師的職位。”
蘇木:……
他們看不見的彈幕裡麵已經是一片哈哈哈。
“我早就等著這一幕了,失去最近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在參加什麼樣的任務,這不就有兩人撞車的喜劇情節了?”
“兩個來自東方的偉大魔術師,打起來打起來!”
“東方那邊辛辛苦苦造勢,這次恐怕要為他人作嫁,嘻嘻嘻嘻。”
在短暫的通報之後,高上憑借豐富的任(忽)務(悠)經驗,成功讓侍衛通報國王,然後邁步走入豪華的宮殿之中。
國王的宮殿由黃金和水晶打造,在一片廣闊之中,唯有王座佇立在高處。
謝長離低著頭跟著近衛走進去,很快便聽到一個聲音響起:“抬頭,這就是兩位偉大的東方魔術師?”
這聲音極為稚嫩,完全不像是傳說中那個暴虐而愛好豐富的國王。
高上聽話地抬頭,很快便看見高坐在王座上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他帶著金色的王冠,臉上滿是百無聊賴,一手把玩著嬌小的權杖,托著下巴和他對視,惡劣地露出一個笑容:“可是最偉大的東方魔術師隻會有一個人。”
“所以,”國王惡劣地低聲笑起來,“那個敢欺騙偉大的玩偶國王的騙子將會被處以死刑!”
“我自然就是真正的偉大東方魔術師。”東方曉不卑不亢地開口,目光瞟一眼對麵三人,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覺握緊。
不是說我隻要按照安排好的劇本走就行了,怎麼這三個人居然半路出來截胡。
“哈哈哈哈,”高上當即笑出聲,“一個沒有學徒沒有助手的魔術師,一個自稱厭倦了財富四處流浪卻還坐著高貴馬車的魔術師,您可真是矛盾呢。”
不等東方曉反唇相譏,高上就先發製人:“而且,我們還有我們從東方帶來的一些禮物送給國王。”
謝長離和蘇木把高上之前塞給他們的盒子端起來交給一邊的侍衛。
國王把禮物盒拆開,掃視了一眼裡麵琳琅滿目的寶石,又把兩張賀卡打開來翻了一遍,目光從謝長離身上掃過。
“我這難道就沒有禮物嗎?”東方曉譏笑道,“可比你們這幾個隨處可見的劣質石頭意義重大的多。”
他拍拍手,很快便有人將馬車裡早就準備好的一盒子香料呈上。
在類似於西方背景設定的玩偶國裡,香料可是等價於黃金的貴重物品。
國王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們的爭吵可比對我的恭維有意思,那就乾脆來比一比吧,我無所謂誰是真正的東方魔術師,我隻想看到誰會真正的魔術。”
這種公平競爭也算是意料之中,倆人都停下嘴炮,看向宣布規則的國王。
國王從王座上跳下來,拿著權杖拍拍手,很快便有兩隊極為漂亮的侍女每人拿著一個小盒子魚貫而入。
“您是希望我們猜出盒子裡的東西嗎?”東方曉問道,“還是希望我們將盒子裡的東西變出來?”
“都不是,”國王已經走到第一個盒子麵前,隨手掀開,一朵黃金色的月季花正靜靜的躺在盒子裡,“我隻是想讓你看看被我識破的那些騙子們都做了什麼。”
國王踮起腳尖,用右手撚起一朵月季,放在鼻下輕輕嗅聞:“很不錯的月季花,它可以讓人產生進入夢境的幻覺,第一個來我這裡的解夢人就是用它欺騙了我。”
高上表情凝重起來,目光落到後麵幾個盒子上,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國王腳步輕快地走向另外一個盒子,再次打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萬能工具。
“我在街頭偶遇的流浪到這裡的街頭藝人,據說他可以把一塊泥捏成任何形式的工具,”國王聳聳肩,把萬能工具扔回盒子裡,“我替換了那塊泥,結果發現他什麼都做不出來,隻好用他的血為我後花園的玫瑰染色。”.
一個又一個盒子在宮殿裡打開,露出來的道具無一不是出自無限服務公司。
這次,自稱來自東方魔術師的兩人表情都略有凝固,顯而易見,國王身上一定有什麼特殊的找出他們身上道具的方法。
果然,這個任務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高上暗自慶幸自己冒認東方的偉大魔術師,自然是因為自己確實也學過那麼一兩手小技巧。
“啊,還有最後一個,”國王從盒子裡取出拳頭大的明珠,隨手把權杖上的寶石摘下來換上明珠,“這可是一個好東西呢。”
國王哼著愉快的童謠,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王座上,權杖橫放在腿上。
在場所有人立刻便感覺一道奇異的力量籠罩住了整個皇宮。
高上試圖呼喚自己的本命道具,卻感覺到一股莫大的阻力切斷了兩者之間的聯係。
“向我獻上這塊明珠的人說,星空之下,唯我獨法。”八歲的孩童以不符合他年齡的沉穩口吻說出這句話,很快又發出歡快的笑聲,“那麼可愛的叔叔們,你們能在這片星空下為我獻上最美妙的表演嗎?”
高上聽完這話,抬起頭,看見璀璨的星光籠罩在這座宮殿之中,在星光的領域之下,所有的道具都被封禁。
謝長離感受到指尖被藤蔓輕輕纏繞,顯然這些活生生的生物並不受到這種限製,垂眸掩去自己眼底的情緒。
似乎對現場的寂靜格外感興趣,國王靠在椅子上轉動著那個該死的權杖:“當然,就像那個掛在城門上的騙子說的那樣,偉大的表演需要一點時間來進行醞釀,我可以再給你們七天時間。”
啪!
國王打了個響指:“如果做不到的話,那就成為我玩偶倉庫裡的一員吧。”
木頭般的色澤開始在每個人身上若隱若現。
第78章 櫥窗(7)
所謂打一棒子給一甜棗, 國王在放完狠話之後還是給予了他們足夠的禮遇。
兩名魔術師及他們的隨從被分彆安排在王宮的兩個角落,各自有大量的侍衛和侍女們服侍。
按照國王的原話:“你們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隻要你們能拿出配得上偉大的東方魔術師這個身份的表演。”
且不說和魔術相關的要求, 想要什麼材料, 像是99斤黃金, 108顆切割好的鑽石,三車絲綢, 一杯子月光什麼的要求都不在話下。
就算隻是日常生活中想要使用一些美食珍饈,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都應有儘有。
不過,受到這種絕佳待遇的人, 有沒有心情去享用這些美食倒是不一定,至於那些侍女們沒事乾閒聊所說,有一些來這裡表演的藝人們,在這等待表演的七天裡可是瘦了十幾斤呢。
蘇木表麵上和國王派來的隨從們迅速打成一片, 隨意玩鬨間便拿到不少消息,但是暗地裡也是非常緊張, 急切地想要打探另外一邊那個名叫東方曉的NPC拿出來的魔術表演。
“誒,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看看人家那種打扮, 說不準是真的有那麼一兩分真本事的。”蘇木歎著氣坐在桌邊, 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看向桌子另外一邊的謝長合。
謝長離拿著他從未使用過的羽毛, 時不時沾上一點墨, 在紙上慢悠悠練字。
國王所說的話並不是單純的恐嚇, 此時他的左手指尖已經完全變成木質, 木質蜜糖色與肌膚原本玉似的白皙相得益彰, 彆有一番奇異的美感。
這幾天相處下來, 蘇木也逐漸感受到這位救下來的小朋友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乖巧,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並不反感,反而有那麼一點微妙的自豪。
唔,大概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蘇木心想。
謝長離好端端的硬是感到一股微妙的涼意,收好練習完的紙張:“不知道高叔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啊,現在還停留在能變個鴿子的水平。”蘇木歎氣,“不過倒是挺會說話,動不動今天為這位貴婦變兔子,明天給那位小姐送個玫瑰,搞不好哪天就給我找個師娘過來。”
或者通過吃軟飯完成任務?
蘇木不由得打個哆嗦,趕緊把這種腦補的場景劃掉。
他正暗自編排著,說曹操曹操到,高上穿著一身帥氣的燕尾服,大步走入房間,坐在蘇木身邊,正對著謝長離:“我這裡有個新的發現。”
“什麼?”蘇木精神起來,這可比為了陪師父表演魔術而練習密室逃脫時捆綁用的活結有意思多了。
高上:“今天我跟著一位夫人出去在慶典期間為孤兒院的小孩子們表演魔術的時候,我再次遇到了一位像那個小醜一樣死亡的NPC。”
謝長離倒是沒有對NPC這個詞有太大反應,這幾日和蘇木交談時,通過對方有意無意透露的一點消息,他也稍微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了了解。
他們現在應該身處一個恐怖遊戲中,需要不斷破解副本才能夠活下去。
自然,把其他人稱呼為NPC也沒有什麼問題。
“一樣?”謝長離皺著眉頭看過去,“也是同樣被人分屍肢解嗎?”
“有一點區彆,”高上沒有對他的思考起疑,相反,相信那位陛下的弟弟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白甜才是太愚蠢了,“這樣說吧,你們還記得國王說的他具有的玩偶收藏嗎。”
蘇木點頭,他這兩天瘋狂社交當然是為了打探這個消息:“我昨晚剛好拿到過他們拍的照片,那個收藏架幾乎頂到天花板,滿滿當當都是各種各樣的玩偶。”
“我把照片仔細研究過,”高上把一疊照片全部攤開在桌上,其中有兩張用紅筆劃了個圈,“看這裡。”
謝長離目光落在上麵,照片拍的並不是很清晰,但是憑借他出色的記憶力,僅僅憑著輪廓還是很快比對確認,被重點圈出來的一個正是那個小醜玩偶。
隻不過……
謝長離伸出手點在紅圈一角:“這個玩偶的關節好像是被折斷的?”
“玩偶的關節被折斷,玩偶的主人肢體被切割下來。”高上淡淡道,“存在兩種可能,一個是主人的肢體被切割之後,這種受傷會反饋在玩偶身上,另外一種則是因果顛倒的情況。”
蘇木搶答:“因為玩偶的肢體被折斷,所以玩偶的主人也遇到了懲罰。”
“我當時也是得出這兩種推論,一直在尋找機會驗證,恰好,這一次的孤兒院之旅,我看到一位脾氣極為暴躁的員工,”高上皺眉,“他暗地裡絕對在辱罵甚至虐待孩子,在表演間隙,我去小倉庫卸妝的時候,就聽見他一邊抽煙一邊罵街。”
蘇木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同時又正義感爆棚,當即催促:“之後呢?他做的事情被人發現然後被打一頓丟出去?”
“如果你想看替天行道的劇本的話,那麼某種意義上正是如此。”高上賣起關子,為自己倒上一杯紅酒。
轉動著杯子,他低聲道:“我聽見哢嚓一聲脆響,之後就是咚的一聲。”
“等我到達那裡的時候,孤兒院的清潔機器人已經開到那裡,正在清掃地上的血跡,這一次我看到的不是被切割的肢體,而是被打開的腹腔。”高上也不是第一次麵臨血腥場麵,描述時用詞極為冷靜精準,“應該是被利器劃出的傷口,長約30公分,腸道,胃,肝臟,腎臟等器官全部裸露在外。”
“那些孩子……”蘇木壓低聲音,“他們有看見嗎?”
高上苦笑:“看見了,或許是看見了。”
屋內一片沉默,他們見過第一個人死亡時的場景,或許那些孩子也是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慘死卻無動於衷,又或許這是一場精密謀劃的報複?
就算是白紙,也早已在這種冷酷的氛圍裡麵被同化。
謝長離率先打破沉默:“那麼您是怎麼分析的呢?”
“我清晰地聽到兩聲聲響,當時便判斷出第一聲應該是木頭質地的玩偶墜落的聲音,第二聲才是人體落到地上的聲音。此時我心中更加偏向於第一聲是摔到了玩偶墜落腹部受損,導致觸發死亡條件。”
“不過,等我來到現場的時候,玩偶是完好無損的,”高上喝一口酒,“甚至可以說,光潔如新,毫無使用痕跡。”
“那我們隻有一種驗證方法了。”謝長離點頭。
“很聰明,”高上把最後一點酒喝完起身,再次穿上進來時脫去的外套,“走吧,我們去跟外麵那些人說還想再次參觀國王的偉大收藏。”
不同於在他們眼中的魔術師的小助手蘇木,高上的要求自然會得到滿足,他們很快便來到上次蘇木參觀過的收藏廳,架子上是琳琅滿目的玩偶,他們身穿不同的服裝,有的穿著貴族服飾,有的穿著像個平民,有的拿著魔術棒戴著禮帽,有的踩著球畫著小醜笑臉,一眼掃過去仿佛看儘眾生相。
即使隔著玻璃,親自看也比照片能獲得更多的細節。
這些玩偶並不全是完好的,它們有的身上沾滿臟汙,有的身上帶著刻痕,甚至有一些失去部分關節。
“看上去應該是人為,”高上收起特殊道具放大鏡,語氣像是個老練的偵探,“用刀子刻的,用力從高處摔落的磕痕,還有一些大概是小孩子手沒輕沒重拽斷的。”
分析之間,他們便聽到門口傳來一些聲響,一身黑衣肅穆的一男一女正端著兩個小盒子走入這間房間。
他們見到這兩人隻是輕輕點頭,然後默不作聲的打開盒子,將有玻璃罩著的兩個玩偶放進不知何時空出來的兩個儲藏格中。
謝長離隨著他們的動作看清了玻璃罩下的玩偶,那是一個護工打扮的年輕男人,身材壯碩,粗短的眉毛不太好惹的下壓著,而腹部的木材則有一道深深的刻痕。
推測越來越傾向於人對玩偶所做的傷害,將會反饋到人的身上。
高上拿出筆記本在這一猜想上打勾,順便按照他一貫的副本主題推論思維去揣測這個部分的背景故事。
如果副本將會懲罰一切不善待玩偶的人,那麼,此處擁有最大權勢疑似是關底boss的國王恐怕也深深地痛恨這個行為。
“那裡還有一扇門。”謝長離開口,伸出手指向那兩人離去的方向。
高上當即跟上,前方的兩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漠然態度,任由他們跟著自己路過一個個收藏櫃,一路走到頭頂燈光都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蠟燭的燈光亮起,在橘黃色的燈火下映照出一幅油畫。
《最後的晚餐》?
難道講述的是背叛嗎,謝長離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始終沒有抓到頭緒。
此時,完全把他們三人視作空氣的兩人伸手按在油畫下方的牆麵上。
高上警惕地上前一步,但是動作終究晚了一點,幾乎在兩人把手放在牆麵上的瞬間,眼前的牆壁邊裂開一道縫隙將他們吸進去!
“打不開。”高上激動地一個健步上前試探片刻後始終沒有找到對應的機關,甚至兩邊的蠟燭也在閃爍片刻後驟然熄滅!
他深呼吸一口氣,說出在門開的一瞬間他恰好窺見的場景——
“我看到,一個帶著破碎王冠的玩偶。”
第79章 櫥窗(8)
高上在看到玩偶的一瞬間就想到許多, 他幾乎是立馬就想要推翻玩偶受到傷害之後,玩偶的主人會立刻死去的猜想。
“按照之前的猜測,國王絕對不可能還活生生出現在我們麵前。”他喃喃自語兩句, 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從聲音的整齊程度來看, 恐怕是來自於玩偶國的軍隊。
果然, 他們一回頭就看到腳步極為整齊,執著刀劍, 神色嚴肅的近衛團一行人:“參觀時間已經結束,還請魔術師先生和我們回去。”
他們的態度相當強硬,高上沒有辦法拒絕, 笑著舉起手:“好,我和你們走。”
謝長離跟在身後,默不作聲,直到一行人全部回到自己房間, 他才在皺著眉頭沉思的高上麵前開口:“我還是覺得玩偶受傷會導致人類死亡這個論斷是正確的。”
“理由?”高上側頭看著這張對相比陛下稍顯稚嫩的麵孔,下意識想要聽一聽他的意見。
“有沒有一種可能, 受傷的玩偶會代替人類?”謝長離淡淡道,“首先是人類讓玩偶受傷後死去,之後是玩偶代替人類存活。”
蘇木點頭:“這個好論證, 我們隻用再去尋找我們親眼見證死亡的兩個人, 如果他們依舊存活,當然是表麵上, 應該就可以印證吧?”
“這個我已經驗證過一半, ”高上之前就在筆記本上記錄過這樣一種猜測, 自然也為此行動過。
他簡單地陳述結果:“我們來這裡第一天看到的那個小醜, 我尋找過很多遍, 沒有再次看到他, 而社工那裡,同樣的,他們已經招聘新的員工,當前並沒有新的社工出現。”
“我不確定是不是需要更加漫長的時間才能完成這種頂替,也不確定是否頂替後還會繼承原本的社會關係,”高上搖頭,“但是這個猜測還是太過草率了。”
蘇木一琢磨,突然壞笑起來:“有沒有一種可能,隻有國王一個人是被頂替的?”
高上一攤手,示意他繼續向下說。
“之前師父你不是說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尋找整個任務的背景故事,了解幕後boss行為的動機,確定整個任務的主題,也可以引伸出獎懲措施。”蘇木眼前一亮,“我們可以通過玩偶做出這樣一個大膽推測。”
他高高興興站起身,從旁邊拿出一張紙來,唰唰唰寫下自己的猜想:“我們就按照時間線來討論,最開始,應該是boss先出現,我們可以認為是原來的國王損壞了玩偶,玩偶複仇殺死人,並且替換了國王的位置。接下來就是玩偶成為國王,通過某種方式,在這個國家上製定了傷害玩偶的人會死亡的規則。”
“可以作為一種猜測,但還是太過牽強附會。”高上點評,“我們沿著這條猜測推測國王的行動,可以看看他對於人們損壞玩偶的態度,是義憤填膺還是恐懼?”
謝長離慢條斯理喝水,茶杯悄然遮住微微勾起的唇角。
“那就是我猜對了一半,”蘇木眉飛色舞,一隻手搭在謝長合肩上,側過頭向自己的小夥伴尋求認同,“是吧?”
謝長離克製住自己把手掀開的想法,好脾氣似的:“厲害。”
接下來一係列驗證什麼的自然是由高上去跑,兩個他眼裡的小輩早就被打發回到自己的房間好好休息。
謝長離剛剛走進房間,便聽見一陣壓抑著的犬吠聲,屬於他的那隻小黑狗這會兒正趴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嗚咽著,似乎還記著他不要讓人發現的吩咐,就連這種委屈的聲音也格外克製。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此時躺在窗台上,細長的鳥腿交疊,美滋滋曬太陽的杜崖。
從空蕩蕩的狗盆和某鳥圓鼓鼓的肚子來看,狗勾在他一進門就開始控訴的事情已經相當明顯。
“杜崖?”謝長離蹲下身抱起委屈的直往他懷裡鑽的狗狗,語氣帶著點嚴厲。
昏昏欲睡的杜崖一個激靈醒過來,立刻撲閃著翅膀過去:“哥,謝哥,我這次可算是不辱使命,不負重任,把事情給您辦的漂漂亮亮才回來的!”
“這就是你和小黑搶東西吃的原因?”謝長離挑眉。
杜崖看向狗勾:那不是給我準備的嗎?
小黑在爭寵這方麵經驗豐富,當即哀叫一聲,完全做出一副膽怯的樣子。
杜崖:淦!
“先不提這個,”謝長離這段時間看他們爭寵,也琢磨出點味來,目光在兩人之間一轉,差不多猜出個七七八八,“順利嗎?”
他說著坐下來,把還依依不舍,往他身上扒拉的小黑放到一旁,順手給他倒了點羊奶,又公平地把之前準備給杜崖的堅果裝進盤子裡推過去。
屬實是端水大師了。
兩小隻見這樣也沒有辦法更進一步,便也暫時休戰。
杜崖清清嗓子,繼續進行他的抱怨:“彆的地方還好,現在下水道那邊的情況太可怕了,那群老鼠前幾天還安安分分的,慶典之後都跟瘋了一樣,到處亂爬亂抓,數量似乎也多了很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該放的東西放好。”
這也算在謝長離意料之內,雖然不知道他失去的記憶裡麵招惹誰,但是對方有意利用地下係統進行消息傳遞,想必對這處頗為熟悉,而使用裡麵明顯非同凡響的鼠怪算是情理之中。
“那麼這些老鼠的特性呢?”謝長離點點桌子。
杜崖被他安排著做事次數的一多,再不怎麼動腦子也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暴力暴躁沒有理智,物理攻擊力很強,咬傷之後大概會有毒,食物我倒是不確定,但是它們很喜歡啃木頭。”
“是這種。”謝長離沒有用疑問句,在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想。
他從抽屜裡拿出最近他們作為木頭商人要順便了解的一些木頭樣品。
杜崖看著色澤和紋路就點頭:“對對對。”
“這是用來製作木偶的。”謝長離輕聲道,目光再次看向窗口,似乎又陷入沉思之中。
杜崖小心翼翼偷窺著他的臉色,不敢多說話,好在很快他家謝哥就回過神,交給他一張紙並一張照片:“按照上次的方法傳遞,如果那邊已經有人傳消息了,就提前毀掉。”
“保證完成任務!”杜崖頗為積極的答應,飛走之前還不忘看一眼家庭地位早就落到底層的藤蔓。
這倒黴玩意兒這會兒又被團成球,成為逗狗狗的工具。
所以說,好好的乾嘛要跟謝哥作對呢?當他的狗不好嗎?
畢竟這家夥要是進攻深淵,他到底也會為裡麵的怪物們說上兩句好話。
即使是在極儘狂歡的慶典之中,今晚的國王巡禮也是最為熱鬨的,小國王將會坐上他的馬車,與眾多宮廷花車一起在整座城市之中巡遊,向他的人民拋灑花瓣與露水,象征著神明的賜福。
與此同時,各大街巷的商家也會在今晚推出大量折扣,即使是平常最為吝嗇的富豪此時也不得不礙於傳統做出一副慈善家的假麵,向外發放大量禮物,與民同慶。
自然,作為最近出儘風頭引發大量討論的來自東方的兩位魔術師,他們也受到邀請一同參加巡遊,甚至是直接被安排在陛下身邊,享儘榮寵。
謝長離站在欄杆邊,舉目望去,人群湧動,揚起一張又一張發自內心的笑臉,遠處煙火不斷衝上天空,半邊天空亮如白晝。
在他看不到的直播間裡,已經開始點評起來。
“說起來最近這段時間都是歲月靜好,我已經想要快進了。”
“無聊,無趣,還以為讓人失憶會變得有趣一點,現在看起來這個猶大是打算消極怠工。”
“噓,我從後麵過來的,希望前麵那個在彈幕自動刪除的幾秒間看到我這個消息,接下來會有大進展。”
被隨意纏繞在手腕間的藤蔓突然收緊,警惕地蠕動著,想要從衣袖間探出一根觸角去觀察周圍。
謝長離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聚攏,他深知自己身邊這幾個所有物感知敏銳,現在這種異動恐怕是要出什麼大事,比如地下……
他的目光剛剛往下望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原本騎著馬圍在皇家馬車周圍的騎士們立刻警覺起來,接著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老鼠!”
“啊啊啊啊,好多老鼠!”
“地麵裂開了!”
伴隨著街道上突然裂開的裂縫,黑色的迅捷身影極速竄出,瞬間便讓人群變得騷動起來。
高上就要翻下車前往事故地點,他深知在任務中發生的任何意外可能都聯係著關鍵線索。
不等他更進一步,巨大的明亮火球已經從空中墜落,瞬間便卷起火焰,那從地底爬下來的充滿著汙穢的醜陋小東西便在這火焰之中燃燒起來,隻來得及發出令人作嘔的滋滋聲,便化作一片灰燼。
火焰封住洞口,不再有屬於地下的老鼠爬上來。
人群情緒迅速穩定下來,就像是他們對待突如其來的死亡一樣,他們很快便繞開那處剛剛被燒灼過的土地,若無其事的進行這場盛大的狂歡夜。
高上終於看清出手的人——東方曉。
他穿著神秘華貴的服裝,從火焰之中施施然走來,在國王麵前單膝下跪,陳述自己的思路。
這家夥鬼話連篇。
現場沒有道具使用痕跡,應該是之前就準備好了□□,難道這一次的意外事故就是他在幕後操縱。
高上垂下眼,大腦飛速轉動。
接著,他就聽見這位NPC開始給自己攬活:“陛下,地底之下必定還有更多的鼠類,一日不除就是巨大的隱患,我願意為您解決這件事。”
“等等,”高上想起自己蹩腳的幾個小魔術,立刻抬高聲音打斷對方的話,“我也可以。”
第80章 櫥窗(9)
地下通道。
一個城市的衛生頑疾往往在於他的下水道,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看上去像一個童話的玩偶國。
高上帶著兩人下來之後,抬頭掃視下水道四周,深深地歎口氣。
陰暗, 潮濕, 流過的地下河帶著著讓人作嘔的綠色, 散發出難以形容的臭味,牆壁長滿苔蘚和不知名的真菌, 黏糊糊的團在上麵,讓人連行走都變得小心,生怕不小心蹭上。
而這環境或許隻是肮臟或者說讓人難以克製住嘔吐的衝動, 真正的危險卻是隱藏在黑暗中。
散發著紅光的小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細細碎碎的聲響,伴隨著爬行的聲音帶來陰沉寒冷的感受。
是老鼠, 那天在遊行會上突然爆發之後又銷聲匿跡的鼠災,也不算是完全失去蹤影, 一封又一封有關老鼠活動的報道被遞到國王案頭,在報告裡麵,老鼠們偷吃糧食, 傳播疾病, 啃食木偶,然而, 無能的官僚並沒有抓住任何一隻老鼠。
正因為如此, 當天果斷拒絕兩位來自東方魔術師大膽請纓行動的國王再次把他們召集在一起, 宣布他們可以嘗試使用任何自己所知的特殊手法來解決這次的鼠災。
東方曉顯而易見地胸有成竹, 高上心中有無數懷疑, 但也不能夠緊跟著他行動, 這一次也是與他分在城市兩個角落裡進入下水管道。
“前麵的動靜比較大,行走間注意一點,”高上向身後跟著的兩個孩子叮囑,警惕的看向前方一閃而過的黑影,那一隻怪物明顯體型更大一點,“蘇木?”
他聽著腳步聲似乎有些不對,略帶疑問的回過頭,看到蘇木一臉無辜地舉起手,示意自己沒有亂摸牆壁上的東西。
高上:……
你以為我是沒看見你剛剛收起來的一小片苔蘚嗎?
他稍微鬆口氣,打算繼續進行安全教育,久經考驗的直覺卻先一步發出警報:“不對,謝長合呢?”
“他不就跟在我後麵嗎,應該也在觀察牆壁上的苔蘚吧?”蘇木絲毫沒有覺得不對,懶洋洋地說,同時攤著手轉過身,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在他身後,原本應該跟著位俊秀斯文少年的地方,是一片黑暗。
謝長合,失蹤了。
嚓——
火柴劃過盒子的側麵,瞬間點燃起一小撮火焰,在火焰熄滅之前,蠟燭也被點燃,映照起幽深黑暗的地底。
嘩啦,幾乎是在火光亮起的瞬間,成百上千聚集在謝長離腳邊的老鼠們一哄而散,但並不是拚命逃離,而是悄無聲息地隱藏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隨時可能會露出破綻的獵物。
謝長離冷靜地確認自己身邊的情況,他之前是好好跟著高上探索地下環境,但是就是在通過拐彎處的時候,幾乎是在瞬間就被牽引到下一層。
儘管高上進入下水道的位置是臨時選擇的,但是他們這一群外鄉人早就引起了廣泛的關注,東方曉總有辦法從各種渠道獲得消息,甚至提前設下陷阱。
不,如果鼠災一開始就是他安排的,在他對下水道足夠了解的情況下,在合適的地方設下陷阱,也會很成功。
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暗算。
按照杜崖的說法計劃的人應該是東方曉,他獲得更多的消息之後,自然不會像高上那樣簡單粗暴地認為東方曉是本次任務中的工具人NPC,倒更像是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隱藏身份進來的玩家。
目標是他,而對方策劃的第一場襲擊也已經處於進行時。
謝長離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望向老鼠們退去的方向,它們已經從原先虎視眈眈地盯著唾手可得的獵物變成小心翼翼的蜷縮在兩旁,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讓出一條道路來。
一般來講,這種成群結隊行動的怪物都會有明確的階級性,能夠讓他們如此小心翼翼對待的想必是個大家夥。
謝長離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點微笑,如果蘇木此刻站在這裡,幾乎要認不出他。
往常在他麵前向來溫和寧靜的黑色瞳孔裡麵此刻洋溢著興奮——這是高上之前在教導蘇木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提起過的屬於怪物的狂熱。
很快,謝長離的推論得到驗證,從那聚集在一起的老鼠群中,緩緩走出來的是一個體型碩大如同牛犢般的怪物。狹窄的通道隨著他的行動不斷震動著從頭頂抖落下來讓人作嘔的黏糊糊的苔蘚或是彆的什麼詭異植物。
杜崖之前就跟在暗中,在謝長離落地的時候也反應迅速地跟上,此刻更是熟練地一抖羽毛,張開翅膀就要遮擋住情況不明的落下來的物體,順便也做好防禦應對巨大如牛犢般的怪物。
然而,在他動手之前,綠色的藤蔓自發在空中交織成網,擋下一切落下來的灰塵與苔蘚。
藤蔓瘋狂掙紮著抖動著卻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行動,很快便被黏糊糊的東西糊了一身。
雖然顯然處於禁言狀態的藤蔓說不出話,但是杜崖已經感受到他心中澎湃的粗口,值得默默在心中為他祈禱。
唉,招惹謝哥乾嘛,何必步你前輩的後塵呢?
牛犢般的老鼠並不如表麵上看過去的那樣行動緩慢,就在謝長離處理從頭頂不斷墜落的臟東西時,它龐大的軀體幾乎在瞬間便化作一道殘影,以可怕的力量直直衝撞過來,假如把人直接撞到牆壁上,怕是頃刻間便會化作一片肉泥。
叮當,叮當,謝長離微微抬起左手,以黑色細繩係起的銀色鈴鐺正掛在他手腕上,隨著他轉動手腕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
仿佛迎合著這清脆的鈴鐺聲,上方下方的空間以及遠處的黑暗中,斷斷續續傳來一兩聲呼應的貓叫聲。
聲音很輕,甚至帶著軟乎乎的,像是剛剛睡醒隨意找主人撒嬌,但是效果絕佳。
原本極速衝撞的老鼠動作微微停頓,而貼著牆壁不敢插入接下來戰鬥的鼠群們也開始躁動起來,不安的氣氛在他們之間彌漫。
體型龐大的怪物很快克服發自基因本能的恐懼,再度向前衝去,此刻,頭頂的通道卻突然破出一個大洞,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鋒利的爪子伸出,扣住怪物的眼睛,借著下墜狠狠向下一抓。
怪物瞬間發出一聲怒吼,翻轉身體開始掙紮起來,與此同時,從洞中不斷落下越來越多的黑影,或是迅速地加入主力軍和怪物之間的戰鬥,或是立刻四散開來,開始絞殺隱藏在暗中的老鼠。
“黑貓?”杜崖驚叫一聲,心中下意識升起警惕,上個副本他可是受夠了那一群綠茶貓。
果然,一隻體型碩大健壯皮毛油光水滑的貓咪沒有加入戰鬥,而是輕飄飄的落在謝長離的肩頭,悄無聲息地擠開杜崖,向下軟綿綿地窩進懷裡:“喵~”
它抬起粉紅色的爪墊輕輕拍拍謝長離的肩頭:沒事,問題不大,都交給我們好了喵。
謝長離感到這一場景很熟悉,纖長的手指抵住貓咪的下巴輕輕搔動,便換來一連串的呼嚕聲。
杜崖:……
他罵罵咧咧加入戰鬥。
謝長離看向麵前的廝殺,這幾隻貓捕獵技術精湛,天生便是老鼠的天敵,幾乎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幾乎每一爪都精準的抓住老鼠的弱點,甚至直接一口咬下去,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血花四濺。
就算是巨大如牛犢的那隻怪物在他們輕巧敏捷的攻擊下也顯得笨拙無比,不過片刻便在絕望的掙紮中死去。
不過片刻之間,這塊地方隻剩下一片堆成小山的老鼠屍體。
大貓享受完按摩服務,又收獲一堆儲備糧,從謝長離懷裡輕盈落地,滿意地喵喵兩聲,詢問他打算去哪裡。
“向那邊去吧。”謝長離跟著進下水道,本來就有點想法,剛好又在剛剛觀察四周時,發現此處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便打算沿著痕跡一路追蹤。
下水道的另外一邊,東方曉麵色不善地行走在一地汙穢之中。
情況進展到這種程度是他最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的,明明是一個簡單潔淨優雅的任務,卻要勞動他費力在這種環境下去捉老鼠。
嗬,他冷笑一聲,天賦技能火焰從他身後蔓延,卷起黑暗中的鼠群,火焰瞬間擴散開,留下一地焦黑的屍體。
鼠群倒不是劇本安排上已經有的東西,聽說好像原本就是這個任務副本中的關鍵。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來這裡鍍個金混一混的東方曉沒有意義,還不如幫他清除競爭對手的暗殺計劃重要。
隻不過這一次的殺手行動速度是不是有點太慢了,東方曉按照計劃向著關鍵點走去,心煩意亂地想著這件事。
就在這一刻,微薄的涼意架在他的脖子間,微涼的兵刃抵在皮膚上,幾乎瞬間就在他背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東方曉瞳孔放大,死亡的陰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上。
手起刀落。
“蕪湖,”霍野收回刀,輕盈地從頭頂的石塊落在地上,慢條斯理彈去刀上的血跡,然後拿出附贈的照片進行對比,“任務對象確認完畢,看起來好像不像最開始說的那樣很厲害嘛。”
他嘟囔兩句站起身,似乎整個人已經從任務狀態中脫離,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鬆懈著,毫無形象地拖著腳步向前走去。
絲線爬上牆壁,用陰影隱藏自己的身形,悄無聲息地壟斷他的退路與前路,隱約泄露出來的一絲幽藍則暗示著劇毒。
一秒,兩秒,三秒。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絲線織成天羅地網向著走廊中的年輕殺手撲去,同步亮起的則是絢麗的刀光。
如果說絲線細密,那麼刀光就像是霧氣一般,無孔不入。
絲線層層斷裂,飄飄揚揚墜落在地上,像是一層黑色的雪。
在雪中兩個人搖搖對立。
霍野一手執刀,渾身的肌肉已經緊繃,還時時刻刻記著他們得保持中二氣場:“有點意思,不愧是會長吩咐要認真對待的對手。”
對麵則是又氣又怒的東方曉:“你們是打算黑吃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