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上。”李斯陪同嬴政出了門。
嬴政換了身素衣,帶著趙高等人動身來到文擂居。
寬敞的院落裡,大多是三五個人聚在一處高談闊論,而這樣的小群體,竟然有二十個左右,顯得非常熱鬨。
李斯帶著嬴政穿過宅院,來到府邸最裡麵。這裡的幾間屋子是提供給司馬傑等人的臨時休息或就寢的地方。
李斯讓嬴政在外麵稍候,進了其中一間屋子。
不多時,李斯帶著一個人走出房間。
此人個子比李斯高了一些,身型與李斯相似,一身素衣,皮膚很白,雙眼炯炯,氣質與李斯相似,單從外表上,看不出是習武之人。
見到此人,嬴政微怔了一下,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草民荊良,拜見秦王。”荊良躬身行禮。
“義士請起。”嬴政伸手去扶荊良,說道,“這不是在宮裡,不用拘禮。”
荊良點頭說道:“大王裡麵請。”
荊良與李斯將嬴政讓到了屋內。趙高等人留守在門口。
三人落座,嬴政卻還是盯著荊良在觀察,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斯見狀說道:“王上,草民視荊良為兄長,若有何疑問,但問無妨。”
“義士是哪裡人?”嬴政問道。
荊良回答道:“荊良乃楚國人士,與李斯賢弟是同鄉。”
“寡人覺得義士有些眼熟。”嬴政說道,“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義士。”
荊良說道:“回大王,荊良與大王確實見過,但已是陳年舊事。”
“陳年,舊事?”嬴政問道,“說來聽聽。”
見嬴政還是追問,荊良笑了笑說道:“草民與大王在十年前的趙國,有過一麵之緣。”
“十年……趙國……”嬴政低聲自語道,似乎正在很努力的回憶腦海中的往事。
忽然,嬴政抬起頭,直盯著荊良,嘴角有些抽搐,頗為激動地問道:“你,你是,恩公?”
“當年隻是偶然路過,仗義出手而已。”荊良說道,“擔不得大王如此稱呼。”
“真的是你!”嬴政上前緊緊抓住荊良的手,眼神也上下不住地打量荊良。
荊良點點頭,微說道:“時隔多年,大王不必掛懷。”
嬴政的眼角有些微潤,聲音也帶上了些許哽咽:“你救了寡人母子二人的性命,寡人怎會忘懷,隻是當時恩公並未留下姓名,寡人也曾派人尋找恩公,卻又無從下手啊。”
十年前,呂不韋買通了郭開,接趙姬母子回秦國,但消息走漏了。趙國的幾個大宗族在長平之戰時損失慘重,一心報複秦國,而趙姬母子便是泄憤的目標,並且又是人質,豈可輕易放回秦國,所以一路追趕。
在即將走出趙國邊境時,趙姬母子被追趕上。隨從的一乾人等均被殺死,隻剩趙姬母子和呂不韋三人。若是被捉回邯鄲,趙姬母子定會被定以遁逃罪處死,就連呂不韋也難於幸免。
關鍵時刻,一位俠士突然出現,擊殺了追兵的頭目,與追兵纏鬥起來,而接應呂不韋的府兵適時出現,這才逼退了追兵,使得三人安全回到秦國。而荊良也在府兵趕到之後,簡短打了個照麵就走了,並未留下姓名。
當時嬴政才十歲,又被驚嚇的不輕,與荊良照麵的時間又短,所以隔了這麼久,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如今見到曾經的救命恩人,嬴政怎麼還平靜的下來,若不是君王的身份,即便跪拜謝恩,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王上真的不必在意,當年隻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荊良說道。
嬴政平靜了一下情緒,說道:“大恩不言謝,既然上蒼使得寡人與恩公重逢,那便是在給寡人報答恩公的機會。從此嬴政將恩公視為兄長,恩公意下如何?”
沒等荊良開口,李斯在一旁說道:“想不到荊兄與王上竟有如此淵源,李斯竟從未聽你說起過。既然王上執意如此,荊兄就不要再推托了。”
見荊良欲言又止,嬴政直接說道:“荊大哥,受嬴政一拜。”
說完,嬴政向荊良施了一個晚輩禮。
荊良連忙扶住嬴政,說道:“不敢當,日後王上有何差遣,隻管吩咐便是了。”
嬴政與荊良相視一笑,四隻手又已經緊緊握在一起。
隨後,三個人又推演了一下防備行刺的計劃與過程。但荊良又有所建議,更改了一下之前的計劃。
為了安全起見,李斯說了一個暗號:“唯願天承。”約定嬴政與荊良二人以此暗號為準,彼此身邊緊密之人也可知曉,以免誤傷。
嬴政不明白為什麼李斯設定一個暗號也這麼繞口,卻也沒多問,又與荊良敘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