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清了清嗓子,說道:“五穀原種,以五行原素分類,故而適合種植於各種不同的環境,包括氣候,土質,光照等不同因素。而秦國則正是各種地形都涵蓋,基本可以培育所有的五穀原種。”
嬴政似懂非懂的看著李斯,從未有過務農經曆的一國之主,當然隻能想象著曾經看到過的那些畫麵。
李斯笑了笑說道:“關於這五穀原種,王上若想了解的更多的話,最好的辦法,便是研讀《神農經》中的《農糧經》。”
“《農糧經》?寡人隻聽說過《百草經》,卻不知這世上還有《農糧經》。”嬴政說道。
“世人所知道的《神農百草經》,其實隻是《神農經》中的一部分而已。”李斯說道,“而整部的《神農經》則包括《百草經》,《農糧經》,《百藥經》,《百毒經》等。”
那便是涵蓋了所有植物了。
“那為何流傳於世的,僅有《百草經》呢?”嬴政問道。
“目前在世間流傳的,是《百草經》與《百藥經》的合訂版本。”李斯說道,“至於剩餘的幾部為何沒有流傳於世,草民也不得而知。但草民知道,周武王墓中,定有整部的《神農經》。”
嬴政眼神灼熱,驚歎道:“真的?”
“難道師尊沒有告訴王上?”李斯問道。
嬴政搖搖頭,說道:“他隻告訴寡人,裡麵的東西可以隨意處置,除了《易經》,他並未說其中有什麼。”
“原來如此。”李斯說道,“那關於五穀原種的特性,和它們各自適應的環境,就等王上拿回《農糧經》再議吧。”
嬴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周武王墓一探究竟,但還是忍下了,接著說道:“五穀原種,寡人早晚會弄明白,但如何快速地讓百姓種上適合自己土地的種子,使百姓豐衣足食,國庫充裕,先生可有方法?”
李斯說道:“王上在培育出第二代穀種後,可推行一種新的法令,用於農耕。百姓最怕什麼,咱們就解決什麼,百姓最期盼什麼,咱們就給予什麼。”
“說具體一些吧。”嬴政有些不明所以地說道。
“那不如老規矩,草民問,王上答,方法自然呈現。”李斯說道。
嬴政:“……”
看來李斯的這個習慣還是學自白衣老者。
李斯問道:“如果讓王上去耕種勞作,王上最還怕的是什麼?”
“最害怕的?”嬴政思量了一下說道,“乾旱,洪水,蝗蟲。”
李斯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嬴政一臉的疑惑:“那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可怕?”
李斯歎了口氣,說道:“最可怕的,是因為戰爭而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有家不能回,有田不得種。亦或者是自己的土地被分封給了諸侯,爵士……王上說的那些天災固然可怕,甚至殘酷,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是如果自己的土地已經不歸自己所有了,那即便是再大的洪水席卷過後,所剩的少的可憐的幾顆青苗,也不屬於自己。所以說,百姓最怕的是這土地的所有權被剝奪,被搶占。一旦失去了土地,百姓便一無所有,生存何以保障。”
嬴政愣在那裡,久久無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國家的土地都是一國之君的,嬴政又怎麼能體會失去土地的百姓們的疾苦。
“所以,草民認為,世間的百姓,最為害怕的便是連年的戰爭,還有這分封的製度。隻要戰亂持續,分封製度不改,便難以給百姓一個安穩的家園。”李斯悵然說道。
嬴政回過了神來:“先生是說,若想讓這世間百姓安定祥和,隻進行一統卻還不夠,還要改掉這分封的體質?”
“王上,戰亂的起因,不正是由於分封嗎,若世間沒有這麼多的諸侯,這麼多的封地,世間又怎麼可能有如此多的衝突和利益得失,又何來的戰爭?”李斯有些激動地反問道。
嬴政若有所思,緩慢地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寡人之前,竟從未想到過這最根本的原因。”
連年的戰火源於此,百姓的疾苦源於此。
李斯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王上,還是繼續說種子吧。”
嬴政點了點頭。
“王上,還是這個問題。”李斯說道,“百姓們懼怕的,還有什麼?”
既然說回到種子了,怎麼還是這個問題?
“怕……”嬴政想了又想,也沒能想出百姓懼怕的還有什麼。
“百姓們更加懼怕的,是一旦災難出現的時候,得不到幫助。”李斯說道,“多少的地方官吏中飽私囊,越是天災的時候便越是他們發財的時候。”
嬴政憤然說道:“寡人最為痛恨的也是這種人。”
“其實,這些總結起來無非一句話。”李斯說道,“體製不改,則難救百姓於水火;監管不嚴,則難解世人之憂苦。”
“寡人明白了,一旦一統了天下,寡人必將施行不同於以往的體製,以解世人之疾苦。”
“王上聖明。”李斯拱手說道,“如此,草民便說一說,這第二代五穀原種,應該怎麼推行。”
嬴政輕微俯身,側耳傾聽。
李斯很乾脆地說道:“很簡單的一點,對於穀種而言,那便是,隻換不賣。”
隻換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