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嬌與樊於期率領著三千嫡係近衛,繞過後軍,向著秦趙的交界奔逃。
“師傅,咱們的大軍,好像被擊潰了。”成嬌已經恢複了一些,惶惶說道。
“軍中混入了細作,是吾太大意了。”樊於期說道,“幸虧走的及時,不然就危險了。”
“聽說,王賁和嬴成設了埋伏,不知會在什麼地方。”成嬌說道。
樊於期抬頭看了看,說道:“還是不要走官道了,走小路吧,從水路進入趙國境內。”
三千人馬離開了官道,進入了小路。
小路並不是很寬闊,也並不平坦,行軍的速度慢了下來。
主戰場的嘶吼聲漸漸遠去,王翦的主軍似乎並沒有追殺上來。
“師傅,這裡離趙國的邊境有多遠?”成嬌問道。
“大約二百裡左右。”樊於期說道。
“二百裡?”成嬌吃了一驚,“那按著這個速度,豈不是要走三四天?”
“前麵應該有趙國派過來的人在等著咱們,他們知道路線。”樊於期說道,“如果走水路的話,不但節省路程,還可繞過伏兵可能設伏的位置。”
“師傅,什麼地方會有埋伏?”成嬌問道。
話音剛落,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箭羽便射在了成蟜旁邊的副將所騎的馬頸上。
“有埋伏!”樊於期高聲說道,“快速通過這裡,兩側用盾牌防護。”
頓時,殺聲四起,響徹天際。
被射中馬匹的偏將縮身一翻,站立起來道:“主公先走,吾等斷後。”
“給你留下半數人馬,定要拖住追兵。”樊於期說道。
後麵的半數人馬停了下來,拿起了長弓,抽出了箭羽。
這些軍士很清楚,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為成蟜和樊於期爭取逃脫的時間。
成蟜回頭看著那些舍身赴死的將士,心中百感交集,淚珠已在眼眶中打轉。
樊於期卻連頭也沒回,快馬加鞭,抓緊突圍。
喊殺聲被甩在身後,餘下的一千五百人馬護衛著成蟜和樊於期全速奔命。
不知奔了多久,天色暗了下來,眾人不敢歇息,但速度卻緩了下來。
“方才的伏兵,應該是王賁或是嬴成其中的一支。”樊於期向成蟜說道,“想必另一支,也會埋伏在某處,何況後方還有追兵,咱們還是連夜趕路吧。”
成蟜點點頭,顯然依舊處在惶然之中。
雖然是夜中行進,但卻不敢點燃火把,隻能靠著月色艱難前行。
直到午夜,樊於期才選了個避風的樹林,讓隊伍休息、調整,同時派出了多個崗哨,總算挨到了天亮。
繼續出發,行軍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又走了一段路程,前方出現兩匹馬,馬上之人看不清臉,卻在揮舞著手臂。
“想必是趙國的向導在此接應。”樊於期低語道,然後派出一個傳令兵,前去打探。
不多時,傳令兵帶著兩個人回到了隊伍。
這兩個人果然是趙國派來接應樊於期的使者。
“樊將軍,通往趙國的幾條道路已經被王賁封鎖。”其中一個說道。
另一個說道:“趙軍已經無法派軍士前來接應,隻能由吾二人帶領樊將軍從水路撤離。”
樊於期看了看失神中的成蟜,卻已不屑於再去商議什麼,直接問向趙國的向導:“如何走向水路?”
“需要從此處進入山嶺,走山路,從山穀中繞過第二道山嶺,順河道走到分界河口,過了河,便是趙國境內了。”其中一個向導說道。
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箭鳴,直接射番了方才說話的趙國向導。
眾人下意識地彎下腰去,警惕地看向兩側的山崗。
緊張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卻未見山崗傳來什麼追兵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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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崗中,嬴成問向身旁的傳令官:“這一箭,是誰射出去的?”
傳令官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情。
“既然已經引起他們的警覺,那便傳令下去,將那些兵卒儘數誅殺。”嬴成下令道。
傳令官拱手領命,起身打起了旗語。
為了活捉成蟜和樊於期,嬴成特意在每條線路上安排了兩撥伏兵,以消耗成蟜的近衛軍,待近衛軍消耗殆儘,再實施圍捕,這樣才能儘可能地不傷成蟜和樊於期的性命。
至於那兩個趙國的向導,早被暗哨發現了,所以嬴成才親自帥兵在此埋伏,卻不知是誰放了支冷箭,使得嬴成不得不提前進攻。
“快走!”樊於期急聲喊道後,護著另一個趙國向導朝著山路奔去。
在樊於期眼中,這個趙國向導已經遠比成蟜更有價值。
還未等近衛軍催動馬匹,一輪箭矢便如蝗蟲一般向他們啃噬而來。
盾牌可以擋箭,但擋左不擋右,擋人不擋馬。
頓時又一片人仰馬翻。
但近衛軍畢竟不是普通士卒,戰馬被射中後,大多都是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然後找到合適的掩體,伺機反擊。
沒被射中的僅剩百十個人,催馬迅速向前,護送著成蟜和樊於期向前狂奔而去。
山嶺上,嬴成傳令,將近衛軍儘數絞殺,然後親率百名軍士追擊了上去。
一路狂奔,剩下的那個趙國向導指著前方的一塊大石說道:“樊將軍,那塊大石頭的後麵,便是進入山嶺的山路,一直走,便可以見到河道了。”
又是話音剛落,一支箭矢飛馳而來,射穿了趙國向導的頭顱。
樊於期直直地盯著從馬背上摔下去的屍體,心中一聲怒吼:又是誰!?
不等多想,樊於期拉著成蟜的韁繩快速向那塊大石頭奔去。
後麵的近衛軍們卻沒有動,而是全都拔出佩劍。
為首的軍士長眼神決然,高聲說道:“主公、樊將軍,這裡仍有伏兵,就讓吾等留下抵禦,以便護送主公最後一程吧。”
成蟜回頭看向軍士長,眼神無比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