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無論結局如何,都是樊某一手造成,與他人無關,荊兄弟權當作救了吾與成蟜兩條命吧。”
“那日後若是在下有事相求,還望樊兄莫要推脫。”荊軻說道。
“荊兄弟放心,日後,即便你將吾這條老命要回去,樊某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樊於期毅然說道。
“樊兄言重了。”荊軻抱拳說道,“後會有期。”
“荊兄弟保重。”樊於期同樣抱拳。
兩人就此作彆。
卻不想再見麵時,乃是十幾年後,而荊軻真的向樊無期借了樣東西……
趙國王宮,議事殿。
年邁的趙王看著躬身行禮的樊於期,冷冷地說道:“你自己一個人逃回來的?”
“回大王,正是。”樊於期答到。
“成蟜呢?”趙王問道。
“亂軍之中,不慎走散。”樊於期哪裡敢說是他扔下成蟜,自己逃回來的。
“那就是說,成蟜要麼被捉回去了,要麼已經死在疆場上了?”趙王問道。
“據在下一路打探的消息,成蟜已經被帶回了鹹陽。”樊於期說道。
“既然成蟜被帶回了秦國,你獨自一人,來找寡人何意?”趙王不屑地說道。
樊於期頓時心中一沉,說道:“大王,咱們之前可是約定好了,若是起兵不成,便讓樊某與成蟜投奔趙國。”
“哼!”趙王冷然道:“既然你知道條件是讓你帶著成蟜來投奔趙國,那麼如今你棄成蟜於不顧,獨自前來,寡人要你何用。”
樊於期心中一陣酥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神瑟縮地看向趙王。
“成蟜若是來投奔趙國,寡人必然會拜將封爵,以備日後攻秦之用。”趙王說道,“可是你呢,你自己到是說說,你有何用?”
“大,大王…”樊於期一臉的囧相,話都說不利索了。
“寡人替你說吧。”趙王還是那副不屑的表情,說道,“你暗中通報消息,卻因為害怕暴露,而沒有利用好華陽夫人這個關鍵人物。你隨成蟜出征,隻知道勸他兵變,卻不幫他進行周密的計劃。你隻知道收買中級將領,卻不體察眾將士的心事。最後,你隻知道獨活,覺得成蟜是累贅,便棄成蟜於不顧。”
樊於期被趙王說的一無是處,冷汗已經打濕了衣領。
“直到最後,你都仍有機會為趙國立功。”趙王繼續說道,“哪怕你帶回了成蟜……可惜,你沒有。”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這樣隨風飄散,樊於期像是突然失去了靈魂,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麵。
對於趙國來講,他已經沒有了一絲價值。
這時,大殿的前方位置站出了一員武將,威風凜凜,氣宇不凡。
不是彆人,正是趙國名將,李牧。
李牧拱手說道:“王上,依末將看,這樊於期確有一處可用。”
樊於期看向李牧,像是看到了救星,渴望著李牧為自己說幾句好話。
“哦?”趙王疑惑道,“李將軍到是說說,他何處可用。”
李牧淩然說道:“想必如今,整個的秦國都會響起這樊於期的咒罵聲,秦王嬴政也定然恨透了他。若是留他在朝中,定然會引來秦國的報複。那樣的話,便請王上點將撥兵,與秦軍決一死戰,以報長平之仇。”
此言一出,趙王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武將與君王的立場,不一定是相同的。
武將想著殺敵奪城,建功立業,即便戰死也是榮耀。
君王則想得更多的是利益得失,就好比當年的和氏璧一樣,用幾座城來換,也未必肯換。何況在長平之戰後,趙國的整體實力還未恢複到一定的程度,真要是和秦國硬碰硬,根本不會有勝算。
但是,李牧的話,卻是提醒了趙王。
這個樊於期,不僅毫無用處,而且還是個燙手的山芋。
“來人,將這個樊於期推出去斬了,然後將首級送與秦王。”趙王厲聲道。
樊於期跪坐在那裡,已經沒了任何表情。
“大王不可。”一個權臣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正是郭開。
“為何?”趙王問道。
“其一,王上即使殺了樊於期,秦王也未必領情,因為其身世的謠言是由趙國傳出,想必嬴政早已猜出或是得知了趙魏韓三晉與樊於期的合謀。”郭開說道,“如果將樊於期的首級送回秦國,秦王反而以為咱們怕了他。”
“其二,樊於期雖未成事,但畢竟為趙國出力已久,倘若殺之,怕是會寒了身在他國卻為趙國效力之人的心。”
“其三,問題一旦激化,可能會牽連到胡羽公主。”
趙王眯起眼睛,沉思了一會,問道:“那依你看來,此人該如何處置?”
“依臣看來,賜其民屋一間,銀錢若乾,足夠其下半生所用便可。若其不想留在趙國,那便隨意吧。”郭開說道。
趙王點了點頭,看向樊於期:“這樣的安排,寡人覺得甚為合理,想必你也不會有何意見吧。”
樊於期保住了性命,哪還能有半點猶豫,連忙應聲道:“在下謝大王恩賜。”
趙王擺了擺手,兩個近衛將樊於期帶了下去。
樊於期那失落的眼神中,輝煌的趙王宮逐漸遠去,隨著自己的希望,化作了一縷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