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修整了一日之後,蒙恬押送著嫪毐,前往雍城。
此時的雍城,嬴政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駟車庶長寧公的主持下,開始了成人冠禮儀式。
本來為嬴政加持冠禮的,應該是太後趙姬,可趙姬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精神十分的沉鬱,不適合再做此儀式,便臨時改為了寧公。
嬴政似乎也是早有預料,所以才將寧公帶到了雍城。
大殿之中,嬴政端坐在正中間,兩個侍婢正在為他梳理剛剛清洗過的頭發。
眾臣子都看著這邊,但不知投來的目光是落在嬴政身上,還是落在這兩個身形嬌好的侍婢身上。
不多時,侍婢們理乾了嬴政的頭發,並將其梳整好,盤起了發髻。
這時,另有侍婢端著一個木盤走到了寧公身邊,木盤上還放著一頂王冠。
寧公將王冠捧起,走到了嬴政身邊。
“王上,請!”寧公輕輕地將王冠戴在了嬴政的頭上。
期待了許久的這一刻終於到來,嬴政眉開目綻,用略有些顫抖地手扶了扶自己頭上的王冠。
兩個侍婢又將王冠給嬴政戴好,這才退了下去。
嬴政站起身,配合著寧公完成了最後一步敬祖的儀式。
一切妥當了之後,嬴政本來頗為興奮地心緒逐漸穩定了下來,抬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
“今日,寡人加持成人冠禮,有先祖為見,有眾卿為證。而寡人既已成人,那麼日後,這朝政,自然由寡人親自操持。”嬴政聲音嘹亮,“在此,寡人亦要感謝太後與相幫呂不韋的全心扶持,使得朝綱穩定,百姓擁戴。”
嬴政如此說,也是想幫助趙姬少受些口舌,畢竟因為嫪毐之事,趙姬不可能脫離開乾係。
“自此,寡人必承祖上之誌,勵精圖治,將大秦治理得更為民富國強!”嬴政繼續說道,“自今日起,恢複朝議,所有政事,由廟堂共同商議。”
“臣等遵命!”眾臣子齊聲應道。
嬴政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繼而說道:“如今,鹹陽確有大事發生,寡人意欲將廟堂暫時遷移到雍城來,一來為了重新整建鹹陽,二來,是為了便於迎戰外敵
《控衛在此》
。”
在加持儀式之前,嬴政便聽說鹹陽傳來了緊急消息,自然著急知道那邊的情況,於是看向蒙武,問道:“蒙將軍,鹹陽那邊可有消息?”
蒙武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稟王上,鹹陽傳來最新消息,嫪毐已被生擒,即刻便被押送上路,預計兩日後到達雍城。”
“乾的不錯。”嬴政嘴角微揚,似乎早有預料,“傷亡情況如何?”
“回王上,嫪毐的長信軍傷亡過半,殘部剩下不到三萬,皆已被俘獲,至於吾軍……”蒙武話說到一半,猶豫了起來。
“吾軍怎麼樣?”嬴政關切地問道。
其他的眾臣也都支起了耳朵,急於知道結果。
“王翦所率的部署,幾乎未費一兵一卒,便俘獲長信軍士卒近兩萬。”蒙武輕歎了一聲,“隻可惜負責守衛王宮的西楚軍,在人數不占優勢的情況下與敵軍進行巷戰肉搏,損失慘重,最後隻剩一萬六千餘眾。”
聽聞此言,嬴政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預料到西楚軍會有所損失,但卻沒想到會損失這麼大,在原本的計劃中,隻需昌平君帶領西楚軍困住長信軍,然後放走嫪毐,再招降長信軍。
卻不料這長信軍與西楚軍竟然都如此血性,幾乎拚殺了個乾淨。
嬴政不禁有些自責,也有些後悔沒有在城中多埋伏些人馬,也許,長信軍見圍困自己的大軍人數遠超自身,可能就不會做出困獸猶鬥之事。
眾臣子雖然不知道西楚軍的來曆,但也都為之惋惜,畢竟帶領西楚軍滅敵的,可是當今右相昌平君,於是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都在心中一陣哀歎。
都是大秦的子民啊,怎麼就互相爭鬥起來沒有完,特彆是長信軍,那可都是雍城的好男兒,隻為效忠太後而從軍。
可惜了。
嬴政的嘴唇有些顫抖,恨恨地說道:“嫪毐!這筆賬,寡人要好好跟你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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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嫪毐終於回到了他的故地,但並不是像以前一樣傲然挺立於殿前,而是雙手被縛,屈膝跪於地上。
“嫪毐!”嬴政一聲斷喝,“你可知罪?!”
前來雍城的路上,嫪毐早就想到了自己的後果,一切看看淡之後,忽然間覺得自己這些年所承受的壓力蕩然無存,竟然無比的暢快輕鬆。
“哈哈哈……”嫪毐臟兮兮的臉上笑容滿麵,“正所謂成王敗寇,吾又何罪之有。”
嬴政怒目圓睜道:“何罪之有?難道你欺辱太後不是罪?結黨營私不是罪?白白葬送了吾大秦幾萬條好男兒的性命,不是罪?”
“哼!”嫪毐反問道,“黃口小兒,吾來問你,若吾義渠還有國在,這些還會發生嗎?造成這一切的,難道不是你大秦王室?!”
“強詞奪理!”嬴政大聲駁斥道,“若你義渠尚有國在,發兵前來,寡人迎戰便是,縱然兩國交戰,也不會有人做出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事!”
一句話說的嫪毐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自己使用的手段有多卑劣,自己當然知道。
“說那麼多乾嘛,快給本少主來個痛快。”嫪毐陰冷地說道,“日後,大秦自然會受到猛烈地報複。”
“嗬嗬。”嬴政怒極反笑,“本來寡人還想留著你,讓你看看你的義渠遺族是怎麼敗給寡人的,鑒於你對後宮做下的不齒之事,哪怕叫你多活一刻,都是對王室的先長們不敬。”
“大秦史上,隻有一人受過車裂之刑,那便是商君衛鞅。”
嬴政轉過身去,不再看向嫪毐:“恐怕,你會有幸,成為那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