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高重複完了旨意,嬴政揮了揮手。
呂不韋抬手將自己的官帽摘下,交給了其中一個禁衛。
“文信侯,請吧。”接過官帽的禁衛做了個請勢。
呂不韋轉過身,步伐穩健地走出了大殿。
直到呂不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嬴政才長舒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王座。
“如今叛賊已誅殺,奸佞已伏法,接下來,便是大秦重整旗鼓的時候,眾卿有何提議,不妨都說一說吧。”嬴政環視著大殿上的眾臣子,說道。
話音剛落,主管糧田,戶籍,軍械,戰馬,路橋的幾位大人紛紛上前來陳述各自所掌握的整體情況。
嬴政眯著眼,仔細地聽著,同時心中也不停地盤算著。
不為彆的,隻為這些人中,有半數以上與呂不韋有所瓜葛,不過,嬴政暫時還不會輕舉妄動。
朝議結束後,嬴政帶著蒙恬和蒙毅火速趕往呂府。
呂府的外府一片嘈雜,本就被圍困住的賓客們這幾天都是人心惶惶,而又聽說秦王要頒布《逐客令》,更是心神動蕩間亂了方寸,三五成群的議論起來。
“聽說沒有,秦王剛剛將呂相囚禁起來了。”一個賓客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幾個同鄉說道。
“鄭兄,你可彆亂說啊。”另一個賓客怯怯地說道。
“怎麼是亂說,廟堂上的人可都是親眼所見。”鄭姓賓客說道。
“的確如此,這呂府已經被圍了幾天了,秦王已然表明了回來便要動手。”
“那咱們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想必那秦王不會如此不辨是非吧,呂相他要做什麼,咱們怎麼管的了,那主意又不是咱們出的。”
“你們都彆亂猜疑了,聽說秦王已經頒布了一道《逐客令》,從現在開始驅逐所有列國的人,咱們啊,快些準備收拾鋪蓋走人吧!”
“啊?”
旁邊的幾個賓客都張大了嘴巴。
“怎麼,舍不得走?難道還等著去牢裡陪伴呂相不成?”
消息傳的飛快,沒多久,整個呂府就都是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就在這時,外府的大門呼啦啦湧進了數十名軍士,為首的,赫然是蒙恬。
走到了庭院的中間,蒙恬高聲喊道:“眾賓客聽著,今日的朝議之上,呂不韋已經被王上革去了官職,關進了天牢,呂府亦會被全麵查封!”
所有賓客全都愣在那裡,場麵頓時冰冷如霜,落針可聞。
“王上也已經頒布了《逐客令》,命所有呂府的賓客,是秦籍的,返還鄉野,非秦籍的,遣出秦國,不得再踏入大秦半步,身在其他府邸,但與呂府有瓜葛者,亦在此列,限期三日,三日後不離秦者,與呂不韋同罪。”蒙恬正氣凜然,其言語隻覺得讓人不可爭辯。
說罷,蒙恬命人將《逐客令》張貼在了榜牆之上,然後轉身離去。
眾賓客紛紛湧上前來觀看告示,直擠得腳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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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的呂府內府,呂文、呂武,還有管家呂安被叫到了嬴政的跟前。
讓嬴政頗感意外的是,在蒙毅說出了朝議上發生的事之後,眼前的這三個呂家的人卻出奇的平靜。
似乎是早就想到了這種結果,也或者是呂不韋早就有所交待。
“你們……不能住在這裡了。”本對呂家兄弟印象不錯的嬴政平緩地說道。
“吾等明白。”呂文開口說
道,“叔父他沒什麼家眷,一乾府兵,侍婢,家丁,遣散了便是。”
呂安雖說是管家,但畢竟也屬於家丁的範疇,聽聞此言,拱手說道:“呂安雖然不濟,但願意侍奉在兩位公子左右,不離不棄。”
嬴政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寡人再給你們寬限幾日,等到寡人查明了一切,明確了仲父的歸處,你們再搬離呂府,若是暫無去處,可以暫且去往景窯旁邊空出來的行宮。”
論及實際的家眷,其實就是呂文和呂武的妻室和子女,算上呂安也沒幾個人。
至於其他人,都是樹倒猢猻散。
“吾等遵王命。”呂文頷首道。
“走吧,帶寡人去藏寶閣看看。”嬴政說道。
“是。”呂文應了一聲,走到前麵為嬴政引路。
來到藏寶閣,呂文喝退了這裡的府兵。
蒙毅帶人上前接管了這裡。
呂文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帶著嬴政走了進去。
除了蒙毅跟了進去,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麵。
“王上想必是要看一看九鼎吧?”見身邊再無旁人,呂文看向嬴政問道。
“嗬嗬,自然是這樣。”嬴政笑道。
“它們都安穩地放在密室,沒有任何異常。”呂文說道。
嬴政點點頭,但本以為呂文會借這個機會問他關於呂不韋的事,卻不想呂文再無他話,徑直走進了密道,打開了密室的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