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非,嬴政此次隻想試探,而韓非的態度,無疑成了韓國存亡的關鍵。
嬴政之前與李斯商定的策略是積蓄十年,然後一鼓作氣平定天下,但麵對韓國,顯然動用不了多少軍隊和軍備,隨手便可以滅之。
滅韓,似乎隻是想與不想的問題,並且還要有一個充足的借口。
這個借口,嬴政早就找好了,否則當初,也不會那麼快的決定去修鄭國渠。
若是當初不修渠,嬴政還真就找不出什麼借口來攻滅韓國,即便是發兵,說不定也會引得其它幾國前來援救。
這時,李斯拱手說道:「王上,依微臣看來,要吞並韓國,卻不一定要咱們親自動手。」
「哦?不用咱們出手?」嬴政頗為好奇地說道,「先生有何高見,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
「嗬嗬,微臣所說的,乃是當世的時局,自然是說了,當前也用處不大。」李斯說道,「而韓國,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給自己埋下了隱患。」
「時局,隱患?」司馬傑思索著說道,「先生所指,可是洛邑?」
「哈哈哈,不愧是上大夫,果然一語道破玄機。」李斯大笑道,「不錯,在下所指正是洛邑。」
「洛邑……」昌平君微微點著頭說道,「當初呂相滅東周後,並未占其地,隻是驅散了周王室,或許,當時他是不想讓大秦成為眾矢之的吧。」
「不錯,若是攻滅了東周,又占了洛邑,那在名義上與造反沒什麼區彆,列國則可以隨意聯合起來攻打大秦。」李斯說道。
「所以呂不韋並沒有強占洛邑,而隻帶回了九鼎。」嬴政說道。
九鼎被藏於呂不韋的藏寶閣,這件事對於朝中的權臣來講,已經不是秘密。
「正是。」李斯點了點頭,說道,「而之後,眾所周知,韓國因距離洛邑最近,所以以保護周王室餘脈為由,出兵占了洛邑,雖然列國並未因此事而大動乾戈,但也都是心知肚明韓國這是趁火打劫。」
「現在洛邑的情況如何?」嬴政問道。
昌平君拱手道:「回王上,韓國這些年也不敢做的太明顯,隻是代為收一些賦稅,而洛邑的太守,也是當年東周的內史,名叫諸葛騰。」
「就是當年頗有名氣的太史騰。」李斯補充道。
「寡人到是聽說過這個人。」嬴政想了想,說道,「莫非先生所指的變數,就是洛邑,以及那內史騰?」
「不錯。」李斯說道,「列國既然沒有過多的過問此事,那麼也定然不會管這閒事,畢竟關於大周的話題,實在過於敏感。而據說諸葛騰在韓國的管治下,過得也並不怎麼如意。」
「本是大周的內史,如今卻成了韓國的郡守,這地位的差彆尚且不說,單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就定然不好受。」蒙恬在旁說道。
昌平君也說道:「的確,我也聽說,那諸葛騰對韓國早就心懷不滿了,隻不過這東周留下的問題太過特殊,稍有不慎,不僅會將自己葬送,還會連累百姓。」
東周滅亡之後,代表華夏的統一政權消失,目前正是處在七雄並起,七王爭霸的局麵,而東周剩餘的那點力量,自然隻能明哲保身,不敢親近於任何一方。
嬴政盤算了一下,然後看向李斯,說道:「先生既然有了打算,便說說計劃吧。」
李斯笑了笑說道:「既然那諸葛騰對韓國多有怨言,為何不將其拉攏過來呢?」
「滅掉東周的是大秦,但東周的殘餘卻並不一定記恨大秦,說不定還感念當初呂不韋沒有將他們趕儘殺絕。」
「而大秦若是能繼承大周的衣缽,重新一統四海,無疑會給東周人一種希冀。」
「況且,將
他們解救於壓迫之下,也
算是大秦對東周的些許補償。」
李斯的分析不無道理,可這話在嬴政聽來,卻更有深意。
當初,呂不韋為了給嬴政創造局麵,帶回九鼎,用較為溫和的方式結束了東周的統治地位,但東周的餘脈卻在這十年來,如浮萍一般在風雨中飄搖。
原本的君臣關係,如今本末倒置,隻能向七雄之中最弱的韓國俯首稱臣。
落差之大不可謂不明顯,例如內史騰等殘餘的權貴,又豈能甘心?
而對於嬴政來講,麵對著東周,始終有著一種愧疚的感覺。
人家姬發把江山交給你了,你卻連人家後人的生死都不顧?
想到這裡,嬴政看向李斯說道:「若是鄭國請不回韓非,那便由先生去新鄭走一趟,而中途路過洛邑之時,一定要探探諸葛騰的口風,要是他有意歸順,寡人定然列隊相應。」
李斯拱手道:「微臣遵旨!若是諸葛騰能夠歸順過來,韓國的朝政必然動蕩,我剛才說不用咱們出力,意思便是給內史騰一個機會。」
「讓他來為自己出口氣,日後主攻韓國?」嬴政問道。
「嗯,不錯,以這個條件為誘惑,相信他定然不會拒絕。」李斯說道。
「哈哈哈,那就這麼定了。」嬴政笑道,「至於怎麼跟他談,便由先生自行掌握吧。」
「微臣領命。」李斯拱手道。
昌平君讚歎道:「若是此舉得以實現,那麼韓國的確可以兵不血刃就被咱們吞並。」
司馬傑眨了眨眼睛,問道:「但若是鄭國請回了韓非,那又當如何?」
「若是韓非來了大秦,寡人自會許他***厚祿,將其留在秦國。」嬴政說道,「若是他不願意,那麼將他強留於此,到也更能動搖韓國的意誌。」
「看來將韓非邀來鹹陽與聯絡諸葛騰並不衝突。」蒙恬說道。
司馬傑點了點頭,說道:「或許,咱們還可以向韓王施加些壓力,讓他主動派韓非過來。」
「嗯,應該如此。」嬴政說道,「那就等鄭國回來,咱們看看局勢,然後在決定日後的路數。」
「好。」群臣一同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