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管家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輕步走到司馬傑的近前,在司馬傑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司馬傑點點頭,向著眾文士說道:「我和姬前輩還有些事情,今天就到這裡吧。上次咱們討論的突顯商紂的不義之舉,我覺得後宮亂政這個提議就不錯,你們繼續商討一下。」
眾文士齊齊應聲之後,起身將姬發和司馬傑送出了門。
「前輩,王上回來了。」司馬傑湊向姬發,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猜到了。」姬發同樣輕聲說道,「一會兒你找一個密室,或是安寧些的屋子,老夫有些話要對你們說。」
「好。」司馬傑也沒問什麼原因,很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回到內府,司馬傑將姬發、嬴政等人帶到了藏寶閣附近的一處單獨的庭院之中,這裡曾經是呂不韋靜心的一個地方,除了偶爾來此打掃的下人,平時很少有外人前來。
嬴政簡單地將驪山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後看向姬發問道:「師尊,我來之前去了一趟景窯,景凡說幾天前你去過景窯,還說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麼事?」
「嗯。」姬發點了點頭,說道,「老夫不僅去了景窯,還去了蒙府。目的,便是親眼看一看那上古神兵的門道。」
「哦?」嬴政故作驚訝道,「師尊看出什麼門道了?」
姬發會對「我器」感興趣,嬴政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那神兵利器可是先祖黃帝所遺留。姬發輕舒了一口氣,說道:「不可否認,這上古神兵,實乃兵器中的王者,使用它的軍士,著實有萬夫不當之勇,不過……」
「不過,這神兵也的確是一把雙刃劍。」見姬發停頓下來,嬴政補充著說道。
「不錯。」姬發微微點頭道,「當時你發現那甲骨地圖時,老夫就曾說過,先祖黃帝之所以最終選擇將其儘數熔煉後隱匿起來,定然有其道理,如今看來,這神兵在未來到底是會救世還是會禍世,的確無法預料。」
嬴政何其聰明,怎會聽不出姬發的意思:「師尊,莫非你是想要寡人提前毀掉這些「我器」?」
姬發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老夫既然答應過讓你使用「我器」,就不會反悔,所以何時將其熔煉,你說了算,不過,在看到那些精美的瓷器之後,老夫的心中冒出一個想法
。」
「哦?」嬴政問道,「什麼想法?」
「關於你的千年大計。」姬發略微拉長了聲音地說道。
「千年大計?」嬴政眉頭一動,麵露疑色。
「不錯。」姬發捋了捋自己的白須,說道,「先前,你隻是讓你手下的這些近臣承擔起一統華夏的大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千百年後,即便這些近臣的子孫依舊秉承著祖訓,可到那
時,他們的境遇如何,整個家族有沒有實力和能力擔負的起這關乎民族存亡的大任?」
「這……」嬴政一時語塞。
顯然,他真就沒有認真想過這一點。
「現如今,你繼承著大秦四百多年的江山,又享有著自衛鞅變法後的成果,還附有「我器」、飛弩等神兵利器。」姬發的麵色頗顯沉重,「即便如此,滅六國而使華夏一統,尚且不易,到了幾百年後的後世,這一統的難度,隻會越來越大,你想過沒有?」
嬴政垂下頭,認真地思索起來。
司馬父子和蒙家兄弟也是互相對視了一下,麵色都頗為凝重。
姬發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若想一統大業,隻憑著一腔熱血,是不可能做到的,最主要的,是要有足夠的財力,這樣才能有足夠的糧草,軍械和戰馬。現在你隻要求他們的後人去重新一統,卻不給他們留下足夠的財富,想必到時,這些後輩們肯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嬴政抬起頭,拱手說道:「師尊教導的是,對於這一點,我的確是沒有考慮過。」
姬發略微點了點頭,眯著眼睛說道:「咱們的列為先祖,在探索遠古遺跡的時候,發現了諸多的古籍,裡麵記述了很多關於各個領域的學問,但卻沒有一股腦地公示於世人,也正是這個道理,不給子孫留下些財富,那麼曆史的發展,注定要偏離路線,與咱們所設想的會越來越不一樣。」
「明白了。」嬴政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姬發不緊不慢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然後用指頭輕輕敲了敲這個瓷杯,說道:「那天在景窯看見這些瓷器,老夫的確頗為欣喜,你們能從那延古漆的研製過程中發現這瓷器的製法實屬是運勢。而這瓷器若是大量的製作與推廣,那定然會讓大秦更為富足。可既然能夠用其賺錢,那可不……」
姬發停頓了下來,目光卻緊盯著嬴政。
而嬴政則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大聲說道:「師尊是說……將這製造瓷器的法子暫且封存,等到後世一統的時候,再拿出來使用?」
「哈哈哈!不錯!」姬發大笑道,「這樣一來,有了立足的根本,那麼再進行一統的話,就容易的多了。」
司馬鴻,司馬傑,蒙恬,蒙毅四個人的目光又一次交織在一起,嘴角也都是揚起了笑容。
平心而論,之前在秦王提出那個千年大計的時候,近臣們都是一腔熱血的一口答應,但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沒有底氣。
這時,隻見姬發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帛,遞給了嬴政,然後說道:「這錦帛裡麵記錄的,是大周所有帝王的陵穴所在,同樣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若是急需錢財,也儘可取之。」
聽到這裡,嬴政的雙手還是保持著接過錦帛的姿勢,並沒有將其收回到自己麵前:「這……不好吧。」
「讓你收著你就收著,彆說是老夫故去的子孫,即便是活人,也隨時可為了天承大任而赴死!」姬發的眸光閃動,話語說的斬釘截鐵,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