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史免禮。」嬴政起身上前,將諸葛騰扶起。
諸葛騰一驚,不知是對秦王的平和感到意外,還是疑惑秦王為何要以「內史」稱呼自己。
起身之後,諸葛騰獻上了自己帶來的貢禮,又解釋了一下韓王的失禮之舉。
嬴政哈哈一聲大笑,表示並不在意此事,然後就請諸葛騰來到了書房。
「諸葛大人,方才寡人見你在朝堂之上麵露訝色,可是驚奇寡人對你的稱呼?」嬴政微笑著說道。
諸葛騰點了點頭,回應道:「所謂內史,不過是往事罷了,秦王還是稱呼外臣太守好了。」
嬴政一擺手,說道:「太守是之前那老韓王封的,在寡人這裡可算不得數。」
「嗬嗬。」諸葛騰被嬴政逗笑了,「秦王是大秦的君主,自然不必在意韓王,可洛邑如今可是韓土……」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已經被嬴政抬手阻住:「太守這說法,既然寡人說不作數,那麼韓土自然也不算。洛邑就是洛邑,當初呂相邦攻散了大周的朝堂,這才使得洛邑落得如此田地,寡人這些時日正在絞儘腦汁地想著怎麼補救。」
嬴政麵露愧色,並且頗為誠懇。
諸葛騰愣住了,堪堪半晌才回過神來:「秦,秦王,你說的,真的與李斯所言一樣。」
「嗬嗬,李斯是寡人的使者,自然代表寡人,乃至大秦。」嬴政語氣頗為堅定,「寡人的想法,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是否需要寡人再重複一下?」
諸葛騰的眉頭挑動,眼神恍惚,聲音都有些沙啞:「秦……哦,不,王上,諸葛騰信中所言也實乃肺腑,若是王上不嫌棄,
諸葛騰願為王上肝腦塗地!」
「好,好!」嬴政笑道,「諸葛大人的誠意,寡人早在李斯的信中就知曉了,你想帶著洛邑投奔大秦,這對寡人來講,可是件大好事。」
「這不隻是吾一個人的決定。」諸葛騰注視著嬴政,說道,「這是洛邑官民一致的想法,不摻雜任何虛假。」
嬴政點了點頭,親手給諸葛騰沏了一杯熱茶,緩緩說道,「大秦目前的實力,在諸國之中實為最強,諸國的文士,如今也都願意入秦。」
嬴政沒有明說,但他
是在暗指,文士因為大秦強盛而入秦,這無可厚非,可武者,或者說一方統領,可都是終於自己的國土,有著自己的忠魂。
諸葛騰不是笨人,當然明白嬴政所指,他微微一笑,說道:「若洛邑本就是韓國屬地,在下有此言論,當屬不忠,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如今大周已經不複存在,作為一方統領,為百姓謀一個好的出路,是吾的本分。」
諸葛騰擔心嬴政懷疑他投誠的理由和誠意,所以進一步說明了一下。
嬴政笑著說道:「寡人不懷疑大人的誠意,因為即便洛邑沒有誠意而最終搖擺不定,對大秦也造不成什麼威脅和損失,對於寡人來講,彆說洛邑、韓國,就連整個天下,以後都會歸秦所有。」
這話說的硬氣,態度也很堅決。
諸葛騰愣了一下,他看到的不是一個青年男子的狂傲,而是一代雄主那氣吞天下的魄力。
雖說隻是一句話,一個刹那,但對諸葛騰內心的衝擊卻無比巨大。
傳說中的秦王,果然不凡。
諸葛騰回過神來,拱手道:「在下正是預感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決定讓洛邑的軍民少受些戰亂的災禍。」
「很好。」嬴政笑著點頭誇讚道,「能夠心係百姓,就對寡人的脾氣,隻不過……」
「王上是指……?」諸葛騰問道。
「其一,洛邑未必會脫離戰禍。」嬴政輕歎了一聲,「其二,寡人現在也不能接受你的歸降。」
諸葛騰眉頭一緊,急問道:「這是為何?」
嬴政舉起食指,比了個「一」字,說道:「洛邑之所以未必脫離戰禍,是因為那裡的位置太過重要,秦軍想要東進,即便不路過洛邑,也會以那裡作為軍餉的補給之地,並且,受了多年的氣,你,包括洛邑的軍民,難道真的不想揚眉吐氣嗎?」
諸葛騰瞪圓了眼睛,問道:「王上,你是指韓國?」
嬴政的嘴角微微上揚,說道:「要是給你一個機會,你會不會反攻韓國?」
這個問題,諸葛騰不是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自己強大了,會不會與韓國決裂,甚至開戰。
「會!」諸葛騰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
「嗬嗬,回答的這麼利索,看來你之前就仔細考慮過這件事。」嬴政笑著說道。
諸葛騰點了點頭。
「從大秦的角度來看,若是東進,必然先取韓國。」嬴政說道,「所以寡人才問你,若是到時這個機會給了你,你會不會手軟。」
諸葛騰很鄭重的拱手說道:「微臣絕不手軟。」
「好。」嬴政又伸出兩根手指,緩緩說道,「這也正是寡人現在不能接受你投誠的原因。」
諸葛騰一臉的困惑,他本以為表明立場之後,嬴政會命他去攻韓,但結果卻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