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在皇上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滿,對細節十分敏感的她,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錯開一步,緩緩地跪倒在皇上麵前。
“回皇上,嬪妾入宮前父親除了正房娘親林秀以外,還納了三房妾室,自嬪妾晉選入宮的那天起,就寫了書信托蕭姨娘帶給父親,規勸父親好好善待娘親。”
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在養心殿內,皇上又點了宜睡香。
皇上的聲音宛如溪水般輕柔“起來吧,起來坐在朕的身邊。”
安陵容應聲,不安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皇上突然沉默了片刻,重新執起筆,又批閱起了折子。
窗外不知何下起淅淅涮涮的小雨,風撲著窗棱微微作響。
皇上輕輕皺下眉毛道“安比槐這小官做得比朕還舒服。”嚇得安陵容又“騰”地起了身。
皇上轉過頭朝她微微牽起嘴角道“朕叫你坐,你就坐,你害怕什麼,安比槐是安比槐,你是你。”
安陵容耳朵微微發紅,皇上的話直接了當而來。
“安比槐這官職位不高,月銀也不多,一年四十五兩銀子,隻夠他一個人的開支。他能養得三房小妾,朕原本以為他借著為官掩護,貪汙了銀子,結果一查,事實還真沒有。”
皇上說話的速度與執筆的速度一樣,漸漸快了起來。
安陵容落下地的一顆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口。
安陵容看著皇上低頭奮筆疾書道“皇上,嬪妾的父親委實沒有貪錢,他的銀兩歸他用,嬪妾娘親開了個繡品店,二房蕭姨娘開了個包子鋪,而四房姨娘李玲玲開著的是典當行,隻有二房姨娘朱雲亭沒有事忙,終日裡陪在父親身旁時間最多的也是二姨娘。”
皇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又批了幾份奏折,方才停下手中的筆,回過頭來細細地看著安陵容。
他又濃又密的眉眼之間泛起漣漪“這問題,出就出在二房朱雲亭的身上。”
安陵容神情一凜,睜大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皇上。
皇上歎氣道“這朱雲亭在你父親之前,就與人有過一段情,之前的事不明,朕也沒有叫人深查。就是放火燒你娘親店鋪的這個男人,叫朱明晃,後來朱雲亭攀上你的父親,便甩了朱明晃,也許你們,就連安比槐也不一定知道,朱明晃一直纏著朱雲亭,想博回她的芳心,朱雲亭呢,說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願意與朱明晃再有瓜葛,於是朱明晃就生事,找不到朱雲亭出氣,就找到了你娘親的店裡。”
安陵容眸子怒睜,起身站了起來“好個朱雲亭,沾惹上這些下三爛的貨,將娘親害成這樣,我定不會放過她,皇上,請您替嬪妾作主。”
皇上低喝道“坐下,罪在朱明晃,朕已叫人處理此事了,人雖是朱雲亭惹來的,可是與她無關,朕能理解你的心情,害的人是你的娘親,血親、骨血相連,依法無罪過,怎能處置朱雲亭呢?這事朕就和你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回去好好孝順你娘親,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後朱雲亭的去留,就交給安比槐了,也沒有人敢再生事針對你娘親。”
安陵容將火氣慢慢地按了下去,朱雲亭前事未清,又搭上父親,在安府裡處處針對母親,這些內幕皇上又怎會知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