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安平睜開眼時,帳子裡已經坐著幾句武士,連麻三在內的驛卒則圍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半閉著眼,號著脈。見鄭安平睜開眼,便哂然一笑,道:“醒了,醒了!”
鄭安平微覺頭痛,**了一聲。麻三立即湊過來:“鄭兄弟,怎麼樣,痛麼?”
先生淡然看去:“不妨,頭受重擊,血脈不暢;這時氣血周轉,應無大礙。”轉過頭去對鄭安平說:“公子頭可真硬,如是旁人,定會血脈瘀阻,輕則半身不遂,重則神誌失守,甚則喪命。而公子隻是稍稍瘀阻了一下,自己就通了。”
鄭安平頭還是痛,見說著自己,隻能慘然一笑,問道:“敢問先生尊稱,這是何處?”
麻三道:“這位是神手鵲,信陵君的門客。”
先生又笑道:“道上的朋友謬譽了!嶽氏,行二,公子可稱我仲嶽。”
鄭安平道:“身痛難以見禮,仲嶽先生休怪!”
仲嶽道:“豈敢!這裡是中營偏帳,公子不知?”
鄭安平慢慢回憶,猛然想起大帳中發生的一切,一躍而起:“有刺客!”卻牽動傷口,創痛和頭痛一起襲來,令他一陣暈旋,又倒在草席上。
仲嶽輕握其手,慢慢道:“公子休驚,刺客早已伏法,君上無恙。”
鄭安平忍了半天,這陣劇痛才算稍緩了緩,喘息道:“是秦劍士,佩雙劍,一長一短。”
仲嶽搖搖頭:“秦劍士哪裡有這般手毒,一劍下去,劍深至骨。若非公子筋骨強勁,隻怕對穿後背了。”
鄭安平皺眉道:“卻是何人?”
仲嶽道:“此人劍術至少有三年火候。”
“是劍俠?”
“隻怕是的!”
“先生何以得知?”
“我行走江湖,多與人解金創之厄,見得多了!”
鄭安平感覺心情煩悶,頭與創口又痛起來。仲嶽安慰道:“不必煩惱,此劍火候不到,隻入皮肉,未及筋骨,更未傷及內臟,按理傷得不重。惟此劍曾飲血,恐有凶氣入肌膚,遇風而作,倒讓人犯難!”
鄭安平艱難道:“全賴先生神手!”
仲嶽道:“我的藥還在長城內,不知何日可到,手頭隻有些尋常金創藥,已給公子敷上。公子現在隻需靜養便好!”
鄭安平聽說,順從地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帷幕又一掀,一名武士領著小奴走進來。兩人到鄭安平躺著的草席前跪下,武士道:“你說說!”
小奴顫聲道:“太可怖了!小奴不敢看,不知道是誰!”
武士道:“臉上割傷多處,麵容難以辨認。”
又過了會兒,帷幕掀開,小孩一臉驚恐地衝進來,撲到小奴懷裡,兩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一聲不吭。小媽用手環住他,恨不得將他包起來。
仲嶽不出聲,旁人也沒人出聲,帷幕裡靜悄悄,與帷幕外馬蹄得得形成鮮明對照。
麻三先繃不住了,開口道:“哎,哎,這麼靜,好不唬人,怎麼也說說話,啊,仲嶽先生?!”
仲嶽先生依舊哂然一笑:“三兄,你也常住大梁,要不你帶兄弟們去認認那三位刺客!”
麻三和幾個驛卒站起來要出門,仲嶽又道:“諸位先生有想看看的,也跟去看看,沒準有認識的呢!”
坐在帷帳裡的武士們也紛紛起身,向幕外走去。
帳內空了,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句武士。鄭安平因為頭痛頭暈,本就嫌帳內亂,聽了仲嶽的話閉目養神。帳內清靜下來,他又迷迷糊糊地要睡著,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仲嶽的聲音:
“……可曾見陌生人到邑中?”
……
“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