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輒和仲嶽見使者辭禮也沒說,扭頭就走,相互對視,無奈地搖搖頭。仲嶽叫住使者,道:“先生如此回轉,如何複命?”
使者道:“即與城主回城,與全城良賤恭迎大軍!”
張輒冷笑道:“全城良賤?恰如以卵擊石!”
使者道:“小邑主麵縛來降,此身已付將軍,惟願求全城性命,又何惜這頸血!”
仲嶽道:“邑主既麵縛來降,不可失禮。請邑主!”
使者深施一禮:“臣謹領命!”轉身離去。
仲嶽和張輒轉身回到信陵君車前。信陵君眼見事情難了,即下了車。張輒報道:“來人自稱奉趙王之命,要救城主。”
信陵君也詫道:“趙王?”
仲嶽道:“唯一可信的,是使者出示的玉佩,溫潤清澈,精光內斂,非王者不能有。使者隨意而出,想非凡品。”
信陵君道:“既經先生掌目,想來不差!卻該如何?”
張輒道:“大軍發動,不可猝止,否則軍心必亂。量此小城,自不足阻我大軍!”
信陵君道:“張先生此言甚是。我等齊集大軍,正要以戰作氣,而克大敵。豈能就此中輟!”
仲嶽接道:“夫戰,不過吊民伐罪,取其義耳!城主麵縛來降,一則舍己請罪,二則為民請命,再戰則為不義!”
信陵君道:“先生必有以教我!”
仲嶽道:“君上可釋其縛,免其全城性命,而令精壯守於城外,婦孺留於城內,以為死士前卒,身先嘗敵,以觀其效!”
信陵君道:“這樣既不失義,城也可不戰而下,而我軍行伍不亂,士氣正壯,正可用於明日之戰!”
仲嶽道:“公子英明!”
正議論之間,見兩人拉著一輛平板車,吱吱呀呀地過來了。近前方見車上平躺一人,全身被麻布層層包裹,頭麵也覆以麻布。先前的那名使者一瘸一拐地走在後麵。
在仲嶽的示意下,麻三帶著鄭安平等幾名驛卒迎上去,仔細檢查車輛和從人。見無異樣,方才放行。這行人到了旗鼓前十丈左右停下。使者敬禮道:“小邑主麵縛來降,請將軍示下!”
信陵君下了車,走到平板車前,將覆於頭麵上的麻布取下。月光之下,露出一個清瘦的麵龐,留有三綹長須。信陵君退後三步,躬身施禮:“魏公子禮敬!”
使者施禮道:“罪臣罪不容誅,不敢求赦,惟願以一身保全城性命!”
仲嶽道:“天生而不殺,萬品鹹章。公子體上天之德,其敬乎!”兩名武士上前,扶起那團麻布,一層層解開,剝出一個全身赤裸的老頭。那老頭出來後,接過麻布,從一道縫中鑽出頭去,把麻布披在身上,又在腰上係上一條麻帶,雙膝跪倒在道旁,低頭不語。
仲嶽道:“既欲效命,可為前部!”
“前部?”跪在地上的老者猛然抬頭,目露精光,旋又把頭低下,“將軍要與人作戰!”
仲嶽也感到十分詫異,難道秦魏交兵,這裡竟然不知?他回頭看了看信陵君,信陵君接口道:“季君行刺時,可是偽行勞軍,稱願為大軍東道。城主莫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