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嘰咕了一會兒,芒卯道:“秦人發兵,頗出意外,事先毫無征兆,夫人以為如何?”
“妾隻知家務,豈敢議軍國大事!”
“夫人且說!”
“事出非常,除非換了主事之人。”
“夫人高見。但朝堂之上,主事之人又豈是說換就換,必要多方協調。更何況秦王雖年過半百,其母尚在;秦王純孝,愛母及其弟,故多以穰侯為相,內則主政,外則主兵,已成定局。如穰侯罷相,不言天下儘知,太後那裡,秦王怎生交代。”
“那就是穰侯薦於秦王。”
“穰侯相薦?”
“穰侯非心胸褊小之輩,前薦武安君,殺得三晉血流成河,又幾滅強楚。安知不會再薦一人!”
“秦王好啊,有了武安君,穰侯的相位卻安之如素。而武安君這等殺星,直自認是隻狗。若是敝大王……”
說到這兒,兩人悚然一驚,豎起耳朵四下聽了聽,未聽見什麼異動。隨即放低了聲音。
“大王如何?”
“大王新即位,正思改換前朝之臣。吾適逢其會,恐不免矣。”
“此話怎講?”
“你知吾為何回國?信陵君親來奪印。”
“信陵君公子?他一介貴公子,怎省軍事。”
“輔佐的是晉鄙!”
“晉鄙?何等之人?”
“晉侯之後,其先曾隨吳起戰河西,以勇武稱。先王時,鄙為庭衛;其父亡,鄙繼之為大夫。”
“如此之人,也堪大用?”
“這便是秦魏之彆了。秦論軍功,魏論門第。鄙也是世臣了,其根基之強,又豈是吾等外來之臣可比。”
“君子之意……”
“此意夫人隻可存在心裡,不足為外人道:大梁恐非久留之地。”
“君子意欲何往?”
“到時便知。”
沉默了一陣後,夫人道:“妾隨君子至魏,已曆二十年矣。豈料一旦舍棄……”
“吾等士子,無根浮萍,事易時移,隨風而去,固也,不足為慮也!”
“隻不知又要飄零何處。”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沒有再說話。突然,夫人伸手打了芒卯一下,啐道:“出豁!待吾叫個小婢來。”芒卯卻伸手捂住夫人的嘴,自己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