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寅道:“先生有何指教?”
虎仲先生道:“此次主上出陣,可曾攜辰公子同往?”
芒寅道:“不曾。”
虎仲先生道:“可曾令辰公子管家?”
芒寅道:“不曾。”
虎仲先生道:“大子管家,夫人可有乾預?”
芒寅道:“不曾。”
虎仲先生道:“大子管家,辰公子等可有不服?”
芒寅道:“心雖不服,並不外露。”
虎仲先生道:“如此,則大子固不宜繼芒氏也。”
芒寅語氣大變,急道:“先生何出此言?”
虎仲先生道:“夫家主,內睦兄弟,外和親戚,上奉家國,下養庶人。胸懷如天地,行動似日月,坦坦蕩蕩,不介纖塵。兄弟有隙,以親和之;家國有難,以身赴之;舍己為人,大公無私。休言離隙之機未顯,即或有酈姬之變,舜象之行,猶當以孝處之,以親和之。今大子無故多疑,何以當芒氏再興之任!”
芒寅沒想到自己一席肺腑之言,引來不留一點情麵的數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虎仲先生也不再言語,一心駕車急馳。芒寅心情複雜,既悔自己不該情歸匪人,虛擲一片真心,又恨虎仲先生麵對自己如此明顯的表白,竟毫無感動。悔恨交加,大腦一片空白,任由寒風撲麵,車輪轔轔,隻又手扶軾,身體一動不動。隻到耳聽得虎仲先生大聲道:“大子親臨!”車駕停下,才清醒過來。
眼前一座小城,城門上黑影忽忽。隱隱有聲音傳來:“暗中難見,請大子近前!”
虎仲先生大聲道:“請陳留大夫上城。”自己下車,要牽著車向前,芒寅似乎這時才想過味來,也急忙跳下車,在車左跟隨。走到城下時,城上舉了火向下照,有認識的,道:“是大子,……還有虎仲先生。快,快去催催大夫!……大子稍待,大夫一有令,吾等立即開城。”
少時陳留大夫上了城,見是二人,立即開城,將二人迎入,道:“二位貴人夤夜來此,必有要務。為何一身短褐?且請至府奉酒。”。
虎仲大夫截道:“事勢急迫,運糧車可曾運出?”
陳留大夫道:“原來是這事,何勞二位駕臨。今晨糧車已經發出了……如何?有何變故?”
虎仲先生道:“預定今夜歇息何處?”
陳留大夫道:“從陳留至大梁,隻有新裡一處有邑。何能有彆處?”
虎仲先生驚道:“每年運糧均如此嗎?”
陳留大夫道:“往常太平時節,多取大道,過啟封仙人莊,或老丘小黃。今值戰亂,故以直徑斜趨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