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車右先生這般模樣,侯嬴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車右先生平了平自己的心情,道:“無論如何,且召此二人入大梁,非此何以探知敵情。”
侯嬴嘻笑道:“探知敵情?公以為在女人肚皮上大戰就能知道敵情,隻怕連他自己的情都不知!更何況,丟失重地,公以為他們二人會回大梁領罪?”
車右先生道:“侯兄之言固是,然弟於主上處請命,必領此二人回大梁,願侯兄相助。”
見車右先生以兄弟相稱,侯嬴隻好放下玩世不恭的態度,稍微嚴肅了點,道:“既如此,弟就助兄見二人一麵,至於能否隨兄入大梁領罪,弟則不保可必。”
車右先生道:“敢此二人侯兄儘知?此二人現在何處?”
侯嬴道:“公言啟封令、尉麼?自然在啟封。”
車右先生道:“可是在秦人手中?”
侯嬴道:“非也,如此膽色之輩,豈會落入秦人之手!仍在啟封花下逍遙高臥。”
車右先生道:“既如此,願見此二人,但一逞口舌耳!”
侯嬴道:“車公何時以口舌相長?近來又入縱橫家學了?所從學者何人?”
車右先生道:“侯兄見笑了,弟何曾能入縱橫。唯弟有一友在城東,辯才無礙。弟若得此人相助,事必諧。”
侯嬴道:“兄既有如此大才,不在城內為官,置於城東何意?”
車右先生道:“此人與大族交惡,隻能流落郊外。”
侯嬴眼睛一跳:“莫非……,如得此人相助,倒有六七分成算。”
車右先生道:“侯兄也知此人?”
侯嬴一笑置之:“誰知汝在道誰!”
車右先生道:“說來令人感慨!文侯承子夏之學,以李悝、翟璜為相,樂羊、吳起等為將,皆一時之選。龐涓也出鬼穀子門下。便是衛鞅,也是魏相的中庶子。”
侯嬴道:“公,魏人乎?何慨歎如此也!”
車右先生道:“侯兄就彆這麼文了,兄一文,我就心慌。”
侯嬴道:“那,汝有話直言。”
車右先生道:“吾友魏人,直承李、翟、樂、吳,上溯子夏、孔子,下追鬼穀、孫子,真博學之士。”
侯嬴道:“可再言。”
車右先生道:“可惜得罪於大族,幾死溝渠,可不悲乎!”
侯嬴道:“悲乎!……這可怨不得吾,汝自言之。”
車右先生:“……”
侯嬴道:“他語休提,且說汝意若何。”
車右先生道:“是弟言多了。弟原思之,啟封令、尉在秦人營中,或禁於府中,……兄既言二人尚在坊間,倒是少費許多心思。如兄所知,弟言語剛強,難於服人,故有意請城外故友相助。惟故友與大梁大族不睦,恐為所知,反害了性命,因此請兄斟酌二三。”
侯嬴道:“吾尚不知誰人,如何斟酌?”
車右先生道:“此人範氏,原在須賈大夫門下,卻為魏相所忌,私刑害命。賴天所祐,逃得性命,卻不得不隱姓埋名,不見天日。”
侯嬴道:“此事吾亦有耳聞,約是歲前?”
車右先生道:“時值前歲,時先王方薨,新王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