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輒看畢,親為郭仲謹整好衣裳,結上腰帶,扶其坐下,方才歸座,端身正坐,禮敬道:“郭子為國辛苦,令人敬佩。”
郭先生接口道:“張先生勿折殺小兒。仲謹年少,哪知為國辛苦,懵懂無知而已。”
張輒笑道:“郭先生教訓有方,故有少年如此。”兩人謙遜了一陣,方才回歸正題。張輒換回了稱呼,道:“仲謹身在縛中,可曾聽聞堂前堂下有秦軍話語可得一聞歟?”
郭仲謹愣了愣,道:“恐不入大方之耳!”
張輒道:“但言所聞,又何預哉!”
郭先生也鼓勵道:“汝但言所聞之事,取舍一決於君上與張公耳。”
張輒提醒地問道:“秦人可言何人為將?”
郭仲謹道:“秦人多言‘剛侯’,意甚敬畏,敢是秦將!”
張輒用關中鄉談道:“可是言‘穰侯’?”
郭仲謹拍膝道:“正是此語,惟不知剛侯實乃何人。”
張輒改為魏中官音道:“正是穰侯魏冉。”
郭先生道:“這便是了,芒卯將軍亦稱秦軍大將合該為穰侯。”
張輒亦點頭道:“定然,定然。”又問郭仲謹道:“秦人還言過何人?”
郭仲謹道:“關中鄉談,著實難辨。隱隱聽聞還有福啟、福開,因其氏為福,故記得。”
張輒轉向郭先生:“秦中可有福氏,堪為大將?”
郭先生沉吟片刻道:“此事彆人或者不知,臣從親厚處得知,秦王新得客卿名胡陽或胡傷,‘福開’或其名‘胡陽’,‘福啟’或‘胡卿’。”
張輒又用關中鄉談問道:“可是胡卿、胡陽?”
郭仲謹道:“聽不大真,依稀仿佛。”
張輒道:“他們何時入驛?”
郭仲謹道:“約在日出。”
張輒道:“何時出驛?”
郭仲謹道:“走一眾,來一眾,日間並無斷絕。至啟封殺聲傳來,驛中還有秦人秣馬進食。”
張輒問:“驛中存糧秣幾何?”
郭仲謹道:“新糧方入倉,屯囷皆滿,廊下、院中還有積蓄,驛中一年花銷俱在於此,僅一日消耗一空。”
張輒又問:“秦人如何號令?”
郭仲謹道:“聽不真,約是梆子響,長官呼喝、口令,就行整隊,出發。”
張輒問:“可曾聽聞有趣之事?現還憶得?”
郭仲謹道:“有趣之事?……似聽得有人言,他淨手後無物擦屎,就拿節符來刮。……哦,他們似乎把物品都藏在彆的位置,隨身什麼也沒有。”
張輒問:“汝觀秦人可曾著甲?”
郭仲謹肯定地道:“不曾。就著一袍,束緊袖口。”
“可有馬和車?”
“有馬。車?未聞。車過驛門會有轆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