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莽的計策讓室內沉寂下來。少時,張輒道:“願聞其計!”
司莽道:“圃田守所慮者,應王之用不足耳。君上王弟,王用即君用;君少用度,即王少用度。使圃田守足支王用而無慮,於軍用必能支應而無礙也。”
張輒道:“卑賤少更營事。敢問司莽,需自圃田支用幾許?”
司莽道:“臣適言五十萬石無慮也。今詳計所需,武卒萬餘人,日食一鬥;民軍七萬,日食半之。略計十萬,日食半鬥。日需糧五千石,十日五萬石。如計耗則倍之,需運十萬石。車乘二十石,發千乘則川流而運五日。”
張輒道:“五日雖運齊十萬石糧,而已食二三萬矣。何濟於事!”
司莽道:“故孫子雲取食於敵是也。”
張輒道:“營中之糧,常以何法辦之?”
司莽道:“不出陣,自然各自歸食。出陣日,自備粟三鬥,或三日食,或十日食,聽其自便。過此則掠之四野。”
張輒道:“敢問營中尚可有幾日食?”
司莽聞言,又欲下淚,道:“臣得君饗而不能下咽,蓋為此也。出陣五日,不,六日,粟袋幾空,四野無掠;幸隨君上入城,尚有存糧,猶不足食,但以菜充之耳。”
張輒道:“城中存糧幾何?”
司莽道:“百戶小城,能存糧幾何?約萬石而已。雖足支城中所需,而城外大軍,已斷食矣。惟今所慮,前無敵蹤,四野無掠,十萬軍置於無用武之地。如此,軍心恐將亂矣!”
信陵君道:“城外大軍?君意晉鄙大夫所領者乎?晉大夫可有報來?”
張輒道:“未曾聞也。”
司莽道:“大梁門衛出陣者二營,一為臣莽,一為司乾。臣莽引奮勇居小城,餘則隨晉大夫衛中營。乾竊告臣,營中已食菜矣。臣擅發城中存糧一乘濟之。於君前領罪。”
信陵君道:“可知晉大夫欲以何策求糧?”
司莽道:“不聞!”
張輒道:“欲以大軍食強秦,非獨朝堂也!晉大夫豈有意乎?”
司莽道:“意其必是也。”
信陵君道:“孤不能以十萬魏民,送與秦人。孤意從莽卿之意,以俸為質,出圃田米以為軍糧。”
張輒道:“五十萬石實君上歲入三之一,一旦質出,恐黃先生色變矣。”
信陵君道:“明歲之事回府再議,燃眉之急當須先解。願莽卿細為籌劃,務令成功。”
司莽道:“一者,必得君上隨身信物,由君上親近攜往圃田。”
信陵君道:“先生之意,何人可往?”
張輒道:“可交諸公子攜往,不必另選他人。”
司莽道:“諸公子年少氣盛,必以勢欺人,不可!”
仲嶽道:“臣觀諸人均非其選,獨司莽最善。”
司莽道:“臣願當之。”
信陵君道:“押運之責,本欲司莽當之。今卿為使,卻又令何人運糧?”
張輒道:“入城之前,願司莽選人任之;入城後,即由司莽領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