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道:“有何要事?軍情有變?”
晉鄙道:“是也亦非也。臣聞公子欲令人往使圃田運糧,以濟軍中,果耶,非耶?”
信陵君道:“是也,孤不能見十萬魏民儘居於死地也。”
晉鄙道:“公子之仁,感於天地。唯非其時也。”
信陵君道:“何謂也?”
晉鄙道:“公子養十萬軍,欲止於何時?”
信陵君道:“先以五十萬石為質,大夫以為可養幾時?”
晉鄙道:“十萬大軍,日費千石;五十萬石,可養經年。公子欲其何為?明年再養之?”
信陵君一時語塞,道:“小子計短,願大夫教我!”
晉鄙道:“民儘其力,地儘其利,治之政也。十萬民眾,拋土離鄉者,為國征伐也。置其於無用武之地者,是棄民力也。民者,國之本也,棄民力則本弱,國焉強?方今之計,必欲十萬之眾得其所用。空耗錢糧,空費時日,雖曰存民,實與殘民同,非計之得也。”
信陵君道:“大夫老成謀國,無忌不及也。願大夫計之,今當何為?”
晉鄙道:“大梁尉此來,必有所計。大梁尉其無言乎?”
信陵君道:“大梁尉途感重疾,身不能動,口不得言,不得聞其計也。”
晉鄙道:“王命若何?”
信陵君道:“節符相合,無忌自當離軍;唯大梁尉重疾,不忍離耳。故暫領之。”
晉鄙道:“公子,王弟也。為將未十日而替之,何也?必也深入虎穴,九死一生。故臣度之,王命與秦急戰也。”
信陵君望了晉鄙一眼,道:“大夫之言,必有所本?”
晉鄙道:“非也,觀大梁尉舉動,而竊自揣度之。大梁尉身素康健,何一病不起若此。其逃於必死之地乎?”
信陵君道:“非也。孤不忍十萬之眾而赴虎狼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