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敏道:“深秋兔正肥,肉甚甘,正堪食。……子芻何不一展汝技!”
那個接著摔死的兔子的人並不多言,用牙在兔嘴處咬出一個小口,身邊一人心領神會,用手拎著兔耳,子芻將手指伸進咬開的小口中,三兩下將兔皮剝去。旁邊這人掏出一把小刀,劃開兔腹,將內臟掏出;又在兔身上劃了幾刀,拾了枯枝,從肛門穿入,放在火上烤。與此同時,子芻在另一人的配合下,也迅速解決了另一隻兔。武卒們又去拾了些枯枝、枯草,把火勢加大。不多會,肉香四溢,眾人腹中都咕咕地叫起來,四下裡的狗也被吸引過來,但見這裡人多,遠遠地逡巡著,不敢靠近。
呂伯望著唐叔道:“唐氏有此絕技,雖無糧亦何妨!”
唐叔道:“無糧之際,多賴此以渡命;有糧之食,亦賴此以肉食。”
芒卯道:“兔肉腥苦,非薑梅難以下咽。”
唐叔道:“行人道上,但得食肉已為多福,又何薑梅為!”
陸續有農家走出家門,他們的孩子也被叫醒。一些農家指著不遠處的火堆,教訓著自己的孩子。空氣中飄來的肉香,對孩子和大人都有極強的誘惑力,令他們無比羨慕。
由於到了家,麻三沒有和商隊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自己家中。由於和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在一起,這些人因為麻三的原因,居然留駐於這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裡,而且他們竟然一出手就是一塊金餅,把今年的祭祀問題全都解決了,這令麻三在家人和鄉裡的地位一下高大起來。反過來,這也令麻三十分滿意。在和親近們扯了會閒談後,麻三香甜地睡去。夢醒之間,他嗅到一股肉香;正疑做夢,又聽見有人教訓自己的孩子,要多學本事,將來出人頭地。於是一骨碌坐起來,不顧頭上還沾著秸草,略整整衣裳,就往外麵走——那裡,才是他獲得地位和榮耀的地方。
見農戶裡走出一人,直往火堆旁而去,眼尖的認出那是麻三,大聲向他打招呼,似乎這樣也可以分得一些榮耀似的;而麻三也大度地回應地,毫不吝嗇地將榮耀分享給那些人。火堆旁的人見麻三出來,也都向他招手,並就近讓出一個位置,麻三就勢坐下,旁邊一個人把他頭上的秸草拍打下來,他也不在乎。
呂伯道:“麻兄一夜好眠。”
麻三道:“甚好,甚好,困倦儘除。”
呂伯道:“吾等攪擾,鄉裡煩怨否?”
麻三道:“何有煩怨,但欣喜而已。”
呂伯道:“可知車糧能齊備否?”
麻三道:“勿慮,無礙。年下豐餘,正要集上賈糶,卻不意有先生這等大賈,得以優價糶之。眾戶喜不自勝。大約留足口糧,儘願糶出——日後何有如此厚價。”
呂伯道:“裡中車乘幾何?”
麻三道:“鄙裡雖小,有牛三頭,儘在長老之家。先生價厚,日間招呼聲,四野儘有願來者。十餘二十頭許,可儘無妨。”
呂伯道:“駕禦之人需要得力,車乘少些不妨。”
麻三道:“勿慮。四野鄉裡吾竟熟知,必得忠厚老成者,奸滑者一概不納。”
呂伯道:“多勞麻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