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伯複道:“伯階食時方出,食畢即歸……”
仲嶽先生詫異道:“未留錢財之物?”
呂伯道:“是則未見……或與室內……亦未可知。”
仲嶽先生道:“出之奈何?”
呂伯道:“吾三人既出,婦止於庭。然吾旋為巡哨喝退。雖再三言華陽城中客商,因無信符,皆不得通。乃返於婦宅。婦知其事,乃與伯階入於室中,竟日不出。吾二人枯坐庭中,百無聊賴,但碾粟而已。”
仲嶽先生道:“竟日不出?”
呂伯道:“然也。偶有屙溺乃出,出則婦隨。雖言貌和悅,而實不得交言。但言‘勿慮’而已。夜來,婦複炊飲食畢,又歸於室。明日亦如之,伯階竟日少出,吾二人但碾粟以消晝。日昳而唐叔至,乃拔出吾等。……伯階之行有疑乎?”
仲嶽先生道:“丈夫入內室,而竟日不出,不亦乖乎!唐叔之至奈何?”
呂伯回憶道:“唐叔之至也,吾二人正碾粟。時值戰時,鄉裡清靜,忽有人至,甚醒目。至則知其為唐叔也。遂呼出伯階。婦留晚餐,唐叔不允。於途因有節符,乃得脫出。”
仲嶽先生道:“婦識唐叔否?”
呂伯道:“似不識,伯階引見之,方見禮。”
仲嶽先生複問道:“聞宅中複有一童。汝之至也,而其何處?”
呂伯道:“多見其牽衣附母後,食則退於廚下,眠則與母同室。”
仲嶽先生道:“其柴若何?”
呂伯道:“未見拾也。”
仲嶽先生道:“伯階入內室,與母子同室乎?”
呂伯道:“然也。”
仲嶽先生道:“舐犢之愛,一至於此也!童子年幾何?”
呂伯道:“觀其相貌,約三五齡。”
仲嶽先生道:“汝等與庭中碾粟,鄉裡曾無他人出入?”
呂伯道:“婦宅孤懸於外,鄉裡街巷難得儘見。惟其所見,無出入也。”
仲嶽先生道:“伯之言詳矣,仲其有他?”
呂仲道:“臣所見但與兄同。惟以吾觀之,伯階與其子難有舐犢之情也。”
仲嶽先生道:“何以見之?”
呂仲道:“先時華陽糧隊之發也,伯階亦往其宅而居之,至今不過數日。而小兒見之不似見父,多有畏縮,其母衣而居其後,吾等與之食,雖欣樂而不接。伯階遇之亦無親近。”
仲嶽先生猛然道:“伯言,婦呼汝等為兄,呼伯階為父?是其言也,是其言也。其婦若何?”
呂伯道:“其婦年若廿許,甚精瘦。雖懷六甲,而行動如常。言貌和順,應答有節,非尋常農家之比也。”
仲嶽先生笑了,問道:“先生見可疑乎?”
呂伯道:“微先生之問,吾等焉知。反顧其前,其疑甚多。其婦果伯階外室乎?其子果伯階親出乎?其婦何倚而生,何得而孕?伯階奈何詣其門?何為而竟日不出?……其疑甚多。微先生之問,吾等焉知!”
仲嶽先生道:“先時糧隊之出也,伯階亦往其外室耶?”
呂伯道:“然也。伯階托於吾二人,令往言於其婦,必也隨隊押車。實不隨隊,欲訪其外室也。後吾隊歸,而其中道而入。此他人皆不知也。”
仲嶽先生對天自語道:“二女也,皆居裡外,皆育一子,一居宅軒亮,一居宅晦暗,一再懷六甲,一賣笑取食。何也皆出華陽左右?外室?外室者何人?”其他人聽了,都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