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得到秦韓交通,勾聯緊密,遂與大梁尉商議,結果是,若不能戰,當要求和。而後與晉鄙商議,晉鄙認為,既然和議未定,前線當然以準備打仗為主,不要為和議的消息所動,至失軍心。信陵君遂遣大梁尉入朝廟議,而鼓勵晉鄙積極尋戰。
第二天,大梁尉帶著自己的一些家臣離開,從左右營各分派了一百武卒隨衛:他們都是梁尉公子從大梁花錢募來的。大梁尉承諾,回到大梁後,他們可以選擇重新恢複武卒身份,領取薪金;也可以脫離武卒,大梁尉府保證他們的衣食。不管選哪種,梁尉公子許諾的十錢,都一定會給的。
信陵君則和眾門客一起商議進一步行動。大家理了理,分出三類行動:後勤管理,主要包括糧秣的籌集與分配、營房管理、過冬物資的儲備,等等,統由仲嶽先生負責;情報偵察,包括與軍隊哨兵的協調,統由郭先生負責;軍隊管理,包括武卒和民軍,統由張輒負責。
仲嶽先生希望在十天內,把周圍的空房都征用起來,作為軍隊的營房;至於糧秣補給,除了向周圍農民購買外,就是和須賈大夫聯係,儘快取得韓國的支援。萬一不行,就擴大購糧範圍,一直到鄭國城下。
郭先生召集了一百多人,分批出發,由近及遠,了解周圍情況,以十天為期,要把探查的範圍擴大到啟封內部。諸位門客商議了詳細的偵察步驟和人員、時間安排。
張輒的任務說來最複雜,其實最輕鬆。因為各部都有自己的部隊長,他隻要把這些部隊首長管理好就行。至於具體事項,不僅張輒,門客中間估計都沒有幾個明白的。
眾人還商議了與陳筮見麵的問題,信陵君想著晉鄙的叮囑,這事大梁可以積極,自己不能,否則軍心動搖,形勢不堪設想。所以大家共議,不要主動出擊,隻等陳筮自己上門。
早餐過後,梁尉公子領著一眾家臣來了。與信陵君等見過禮,信陵君宣布正式由梁尉公子總領全軍武卒。梁尉公子說,其父行前叮囑,要管理好武卒,基本一條就是每天黃昏晚餐後,巡視各營。還向他交待了非常詳細的巡視要領和方法。信陵君道:“既大梁尉所囑,自當行之。”心裡奇怪,為什麼自己不行,非要讓兒子去乾?仲嶽先生沒有繼續安排梁尉公子住大梁尉居住的營房,而是把他安排進一座營司府中,與司莽相對。
到了中午,左營來報,有陳四者,自稱為將軍差遣來營效力。張輒親到左營,把陳四接來,與信陵君見過禮,把他交給郭先生,在外出偵察時相隨,以便譜畫地圖。
今天,秦軍依然沒有出營……
郭先生本來安排陳四今天休息,但陳四在華陽城內轉了一圈,晚餐時就畫出了華陽城的平麵圖,令郭先生都十分驚訝。
平靜中又過了一天。
次日,照例的擊鼓聚眾,點名,彙報,發布指令,早餐。食畢,郭先生派出了第一批偵察人員,陳四夾在其中。人員散出去後,列陣的鼓聲響越:秦軍又出營了。
雖然隻過了幾天,信陵君已經沒有了初次出戰時的青蔥,臉上帶著平靜和沉穩,在一眾門客的簇擁中,登上城樓觀戰。後軍的武卒和民軍也都各按方位列陣。列陣完畢,三司和後軍右偏一起上了城樓。——讓民軍列陣,右偏上城候命,是信陵君在這兩天做的新決定。因為這幾天的任務主要是練兵,那自然一切都要按戰時來練,不能因為後軍不會受到攻擊而不參與訓練。
遠處的塵圭再次卷到空中,遮蔽了半天中的太陽……
鼓聲經久不息,還隱隱傳來呐喊之聲,好像秦人要來點正格的了。城上的人開始緊張起來,有人小聲道:“萬餘秦人敢衝十萬魏軍?”沒有人理他,他也閉了嘴。
突然,前麵的鼓聲節奏發生改變,梁尉公子道:“前軍征召弓弩。”三司也確認了鼓聲的意義。信陵君道:“願各營依令而行。”於是華陽城上的鼓點也響起。三司連忙回營,每營調撥出一百武卒,指定了首領。不久,軍使馳馬大聲呼喊道:“各營弓弩一百,往前軍候命。”準備好的武卒跟著軍使往前軍開拔。
前麵的情況完全看不清,似乎有隱約的弓弦聲。鼓聲和呐喊聲一陣陣傳來,顯示戰況激烈。信陵君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問城樓上了瞭望哨道:“何所見?”
瞭望哨答道:“無見!”
在焦灼的氣氛中,終於等來了鐘聲,提示秦軍開始撤退。眾人心裡開始輕鬆起來:又是一個有驚無險的一天。
一直到日上中天,魏軍才鳴響了鐘聲,各軍收軍入營。不久,飛奔而來的軍使通報:前軍與秦軍進行了對射,雙方互有損傷;秦軍未能突破魏軍防禦,即行退去。
信陵君問道:“前軍何傷?”
軍使道:“待報!”
信陵君道:“勞大夫及諸司、士卒。”軍使敬禮後離去。
梁尉公子道:“臣願即行巡視,以勞諸軍。”
信陵君道:“善!有傷損者,代孤致意!”梁尉公子帶著幾名家臣,駕著兩乘車離去。
信陵君慰勞了三司,叮囑支援前軍的武卒一旦回來,立即讓為首者領來府中回話。三司各自回營。眾門客和跟著信陵君回府的,也有提前辭去的。信陵君沒有與門客們商議什麼,直接回到東閣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