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輒道:“聞須賈大夫說韓出援,可得也夫?”
魏齊道:“韓卒之出也,亦直五城!衣食物用猶在外也。況韓與秦和,焉得助魏擊秦。不可為計也。”
張輒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魏王想一兩座城池就把秦軍請走,最多五座城;而請韓軍來援也需要五座城,那請韓援還有什麼意義?但如果沒有韓援,大梁又不可能出兵,那隻能以華陽一隅獨抗秦軍,這可能嗎?
張輒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惑地問道:“華陽攻敵,可乎?”
魏齊似乎也沒想到張輒會問這個問題,在他的印象裡,華陽能夠守住就不錯了,於是問道:“華陽猶可攻秦乎?”
張輒道:“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誤之;既疲,然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此以弱克強之道也。華陽之不行者,惟恐怒秦,而誤魏相之和議也。”
魏齊想了想,道:“秦若出,則我不出;秦不出,則我出。秦不戰則我不戰,秦若戰則必也殺傷。可乎?”
張輒道:“微庶當告於君上,而謀之於晉鄙大夫也。”
魏齊道:“雖戰之未勝,和議未成,然秦人之退也,無過年矣。十萬之眾,當何以處之,君上與大夫宜密妥議之。”
張輒道:“何謂也?”
魏齊道:“大梁尉未之言乎?芒將軍亦曾言也!十萬之眾,皆饑民也,欲以劫掠以續命。現攻城無功,掠野無得,暴兵經月,民皆疲憊。苟無善後之道,其為盜也甚烈!”
張輒道:“民軍居於野也,甚嚴整,未聞桀傲奸猾之事。信陵君從而練之,以為勁旅。”
魏齊道:“民以食為本。苟得其食,任勞怨,供驅使,無不應手。一朝不得食,賊心便起。所謂小人喻於利也。今民十萬,皆得其食,任供攻伐戰守。一朝失之,舉刃相向。惟願公子察之。”
張輒道:“魏相教訓極是。一月之食,需千萬之錢,此非君上所能獨應也。願魏相善籌之。”
魏齊失笑道:“吾者,王及公子家臣也,生計寄焉王與公子,何得其他?公子與王,兄弟也。王之所有,豈獨無益於公子?千萬之錢,不過二千金也,公子掃倉之餘,亦足給之。而謂其無,欲區區苛於臣哉!苟得秦退,而魏得保城池不失,王寧薄待公子耶?”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張輒心知,魏齊是不想從王宮出錢,所有一應戰爭開銷,都得由信陵君自己承擔了。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叩門聲。隨即魏正在階前告道:“公子府來報,王遣龍陽君入府訪先生,願諸先生早歸!”
魏齊等趕緊出來,果見魏公子府的家臣立於階前,魏正和魏公子府家老站在旁邊。魏齊道:“願聞其詳!”
那名家臣禮敬後報道:“適王遣龍陽君過府,言聞有先生從華陽歸,王甚念公子,欲籍君問訊。臣等告以為相所宣,龍陽君乃留府等候。臣等不敢勞龍陽君久候,乃命臣請先生速歸。”
魏齊道:“諸先生歸國,王亦知矣。王既遣使訊問,臣雖欲多得公子之音訊,然不敢留。願公子善謀其策,以生萬民。”
張輒等立即辭去,匆匆返回魏公子府。路上詢問細節,家臣道:“似無他,但求音訊耳。小心應答即是。”
一眾人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抄近道從後門回到府內,繞到前麵,於階前報名:“微庶張輒、藺嘉、範氾,謹奉命拜見龍陽君。”
龍陽君在堂內還是恭謙地坐在客位,但公子府的家臣們根本不敢坐,皆執手恭立於下首。見階下有報,龍陽君立起,走出堂內外,於階上回禮道:“王聞公子府門下先生歸國,臣奉王命,有事谘於先生!”
三人於階下皆齊聲應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