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筮突然要求來訪,讓張輒等措手不及,惟恐其中有陷阱。為了給雙方安心,曾季請了唐叔為中證,兩人相互發誓保證對方主公的安全。這種誓言主要是表明雙方誠意,當然,如果有一方違背誓言,也會在江湖中引起一些風波,但比起這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來,那點風波其實算不了什麼。
就信陵君這一方來說,謀害陳筮沒有任何利益可言,陳筮的安全完全沒有問題。但對陳筮一方而言,謀害信陵君則有可能促進魏秦和議,畢竟有傳言說,魏秦和議的交換條件之一是殺掉,至少也要廢掉信陵君。這讓張輒十分擔憂,惟恐一不小心,鑽到對方的圈套裡。但自己怎麼想,也想不出其中能有什麼圈套,除非陳筮敢在華陽城邊,萬軍之中來硬的。如果這樣他自己幾乎肯定走不脫。這種同歸於儘的行為,想來也不是陳筮的行事風格;除非他自己不來。
仲嶽先生道:“陳公以己為餌,誘殺君上,無謀之下策。以其意說君上,上之上者也。先生可無憂,但告君上。吾當暗為預備,以防不測。”
張輒也覺得不宜猶豫,如果萬一有危險,隻能見機行事,就進了府。信陵君難得清閒,坐在院中,正與一幫門客閒話。見張輒進來,眾人起迎,招呼張輒坐下。張輒沒有多說閒話,直接道:“曾兄有言,陳公旦日見君上。”
信陵君聞言,揖道:“請先生上堂一敘。”
眾門客知道這是要談機密之事,自動讓開位置,讓二人上了堂。
坐下後,信陵君激動地問道:“願聞其詳?”
張輒道:“曾兄潛入華陽,與臣相會,言陳公旦日隨運糧車隊潛入城南巴氏車行,願與君上車行相見。”
信陵君道:“安得陳公潛行入華陽,吾當出迎方為尊賢之道。”
張輒道:“陳公者,天下之所重,安危之所矚,不可輕露行藏。君上,魏公子也,身負家國之重,宗廟所賴,不可居危簷之下。當兩國交陣,兵鋒相向,君與公皆不宜輕露,而當深藏。故陳公潛至,公子潛會,乃得焉。”
信陵君道:“誠若先生所言,孤失計較。一聽先生所教。”
張輒道:“曾兄相約,君與公之會,各以一人相隨,不須多也。故隨從者,臣與曾兄。”
信陵君道:“理當如此!”
張輒道:“曾兄與臣誓言,唐叔為中,各以性命保彼主平安!”
信陵君道:“此何謂也?吾與陳公會,寧相謀乎?”
張輒道:“陳公此來,虛實不知,恐有陰謀,預為防備。”
信陵君道:“先生過矣。陳公,國之安危所係,豈背信失言之輩。其言與會,乃其會也,必無他也。先生勿憂。”
張輒道:“尤可畏者,假托陳公之言,而行小人之實。故不得不防。”
信陵君想了想,道:”曾兄與先生約,諒無他也。“
張輒道:“吾與曾兄固相信也,惟君與公所乾甚巨,恐為小人所乘。臣約仲嶽先生密妥預備。旦日,君上與臣變服潛入巴氏車行,臣當預伏諸先生變服於其內,既衛於君,複衛於公,一飲一食,莫不經手,定無所害。君居行內,臣待於外。俟公與曾兄至,君乃出相迎。”
信陵君道:“奈何不共相迎於道?”
張輒道:“陳公者,不欲人知也;君上亦不欲人知也。相迎於道,相敬以禮,寧勿為人所知乎?”
信陵君道:“車行暗伏諸先生,恐非約也,失信於公,不可為也。”
張輒道:“陳公既入華陽,安危所係,豈同兒戲。若付之旁人,得保無恙乎?必也能托心腹者,方可托以安危也。況眾先生行以車行之眾,非失信違約也。”
信陵君道:“先生斟酌行之可也。要之,陳公,吾所敬也;得與其會,幸也。恭敬之心不失,禮賢之道不缺,必也信義相待,不可稍有參差也。”
張輒道:“謹喏!”相辭而退。
出來後,他就找到仲嶽先生,道:“預遣人入巴氏車行,可乎?”
仲嶽先生道:“寧勿為陳公所覺?”
張輒道:“思之再三,陳公入華陽,安危所素,不可忽也。吾與巴氏,不知心腹,難托安危。必也心腹之人乃可。”
仲嶽先生道:“若先生曰可,此易與也。巴氏車行不過數人,另遣十先生入車行,其可也。惟當先入以為預備。”
張輒道:“惟托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