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道:“兄亦當婚娶,何其晚也。”
犬兄道:“如兄者猶未也,弟何敢先之?”
鄭安平道:“吾為君上賜婚,汝其知之。複當賜汝也。”
犬兄笑道:“兄與君上有護駕之功,自非尋常,弟焉能及。但家中稍得其閒,或將有命。”
鄭安平道:“兄之高堂尚有力,非如弟者,家道中落,乞食於他鄉。”
犬兄道:“如兄之能,高大門楣,可立待也。重整宗廟,血食祖先,可期矣。”
鄭安平道:“麻兄所遺四兵,吾兄弟各一。昨攜兵至家,老臣有識,知麻兄長戟乃柲裝也。其柲蓋佳木也,其值或超其兵。兄其有意乎?”
犬兄道:“弟少識,不知其柲,亦不知其用也。兄之戟柄毀之久矣,可自留用之。”
鄭安平道:“前議四兵,吾四人各得其一,是不知柲值也。今知其價或超兵者,弟不敢私隱,乃告於兄。”
犬兄道:“鄭兄於麻兄出力最多,多得一柲,亦所應當。弟意就付於兄,麻兄必無他言。”
鄭安平道:“多承犬兄之賜。”
犬兄道:“弟賴兄,乃得左夥之職,於君上門下得薪二金。但從征華陽者,皆晉二爵,所得職者少,其薪遠不及也。”
鄭安平道:“但得吾兄弟相聚,事無不成。然管邑,危邑也,四戰之地,無險可守,城小無池,更少戍卒。捕盜尤為其難,而況禦敵乎!”
犬兄道:“管邑近於長城,但守得一日,援軍必至。或因其兵少,過而不攻,亦未可知。至於城小,雖於禦敵不利,然管邑之民頗猾黠,若城高大,恐非吾等之福也。”
鄭安平道:“管民猾黠,兄當以何策禦之?”
犬兄道:“是有何難。吾備一藤鞭,兄其下令,但有不服者,吾當鞭捶之。誰敢不服!”
鄭安平道:“如此,甚賴犬兄。”
閒聊一會兒,鄭安平說還要去拜訪小四,就告辭出來了。
又行數裡,來到小四家。小四讓進室內,鄭安平把乾肉遞過去,小四道:“鄭兄至家,何必攜禮!吾等兄弟,何來虛禮。”
鄭安平道:“非為虛禮。時近歲尾,汝當稍得肉食,乃得渡歲。”
小四道:“孤身一人,要甚肉食!”
鄭安平安慰道:“雖孤身一人,亦當自愛。汝為右夥,年得二金,再於管邑墾田,或得百畝,亦足養家。可迎一二親眷同居。”
小四道:“家在百裡之外,但稍得錢養之即可。”
鄭安平道:“若隻百裡,胡不歸?”
小四道:“初,侯兄引吾離家,同投武卒,家中甚不喜,聞除吾籍。十餘年未歸,焉得一日歸之。”
鄭安平道:“四兄若得高爵,高大門楣,父母自然心喜,到時重歸宗廟,不亦善乎!”
小四道:“承兄吉言。惟族人素與武卒有怨,以武功得爵,非其所喜,恐轉增憂!”不過他忽然轉笑道:“年時或往侯兄處,兄所贈束修,得其用也。”
鄭安平道:“四兄常往侯兄處?”
小四道:“侯兄與吾近鄉裡,長吾十歲,常為霸。吾幼時甚不肖,每為父兄所撻,常得其祐。及長,乃隨之離家,共為武卒。故時親近之。”
鄭安平道:“兄為管夥,侯兄其知之?”
小四道:“吾親告之!”
鄭安平道:“侯兄何言?”
小四道:“侯兄但言,開疆拓土,創力唯艱,當量力而行,勿為已甚。”
鄭安平喟然道:“侯兄之言是也。”